白小也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肩膀下的伤口流出，半个身子都已经麻痹。
挣扎了一下，剧痛难忍，根本无法起身。
不好。
难道这大鱼怪的叉子上有毒？
难道，我就这样狗带？
帅不过三秒？
身后的云若雪和云若雨依旧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每一下呼吸都十分困难，自己的血液中似乎都带着痛感，迅速传遍全身。
鲛人首领上前走了一步，却开口说话了，声音很是古怪，有些像金铁碰撞的声音，“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撒野！”
说完，便缓缓举起鱼叉.....
白小也奋力挣扎，想让自己站起来，胸前的疼痛让他脸上不断滚落下豆大的汗珠。
忽然，胸口传来一阵阵温暖的感觉，身子的麻痹感竟然渐渐消散。
是宝玉葫芦。
白小也心中一喜，将宝玉葫芦掏了出来，瞬间，金光大盛。
宝玉葫芦缓缓在自己身前升起，悬浮在半空，大了好几倍，金光中隐隐有血色光芒在流转，似乎，是自己的血。
金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崖顶照亮，璀璨的光辉似初升的朝霞。
鲛人首领见状，似乎很惧怕这种光芒，将头转向一旁，不敢直视。
趁着对方躲避光芒的间隙，白小也突然迸发出全部的力量，迅速弹起身，狠狠一刀向鲛人首领劈过去。
“唰！”
鲛人首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又刺耳之极的惨叫，一条右臂被白小也砍了下来，原本坚韧无比的鳞片和皮肤，就这样被割开。
接着，鲛人首领捂住伤口，继续哀嚎，却没再发动攻击，而是转身迅速朝身后逃去，那些鲛人鱼怪，顷刻间跟着逃的干干净净。
现场迅速安静下来，云若雨发出一阵欢呼，却见到大显神威的白哥哥，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面无一丝血色。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橘色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着天边无数朝霞，那色彩是如此美丽。
虎口脱险的感觉，真好！
躺着的身体传来一阵阵晃动，好像在不停荡漾着。
“白哥哥醒了！”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白小也转过有些僵硬的脖子，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形。自己被慈云宗众女围在中间，一个个带着笑容看着自己。
云若雪眼神中满是关切，嘴角挂起浅浅的微笑，没有开口，还是那么美丽。
云若雨则是满脸喜色，脸上可爱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自己正躺在一艘船舱里，随波荡漾，微微挺起身子，想坐起来。“嘶.....”一阵剧烈的痛感传来，却是扯动了胸前的伤口。
“躺好休息，不要乱动。”云若雪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小也又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胸前的衣衫黑红色一大片，似乎是自己干涸的血迹，身上黄色绿色到处都是，看来模样狼狈至极。
“鲛人都退了？”声音有些嘶哑，白小也开口问道。
云若雪递过来一个水囊，放在白小也唇边，清凉的溪水入口，顿时舒服了很多。
“都退了，我们没敢耽搁，连夜上了船，幸好船没有被毁掉，不过没有帆，也没有桨，已经在海上飘了一夜了。”云若雨快速答道。
白小也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还有几个衣着普通的农家女子，坐在船舱外侧，好像丢了魂一般，目光涣散，神色呆滞。
“她们.....”白小也开口问道。
“都是可怜人，有几个已经自杀了。”云若雪低声说道，神情却有些悲痛。
白小也同样陷入默然。
就这样随波逐流，直到日头西斜，渔船终于被海浪推到岸边。
来到卧桑镇上，发现镇上多了不少人。
有一队慈云宗的弟子，是云若雪的一位师叔带队，来寻找她们。
郑大全也来到这里，还带过来五十名士卒，原来自己刚走没多久，柳大人放心不下，便让大全带人来追赶，一人两匹马，路上同样丝毫未曾耽搁。
见到白小也受伤，大全也很是关切，连忙上前询问。
白小也便简单叙述了一下昨日的经历，正与大全交谈，却发现慈云弟子向自己走来，一个个对自己行礼道谢，然后告别。
云若雪却留在了原地，好像有话要说。
白小也开口说道：“若雪，我们一起走走吧。”
两人便离开了众人，慢慢走到镇后的卧桑山下。
云若雪掏出一个瓷瓶，递到白小也面前，说道：“这是我师门的秘药，对恢复伤势有好处，你记得每日早中晚各敷一次。”
白小也接过来，入手温润，似乎还带着云若雪的体温。
“多谢。”
“该谢你才对。”
两人面对面站着，却不知道话从何来。
“一年后的新秀大会，你会去吗？”云若雪低着头，却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你去吗？”白小也问道。
“去。”
“那我也去！”
听罢，云若雪突然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就此别过吧，多保重。”
说完，不待白小也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天边的夕阳依旧灿灿，阳光铺在山脚下的草丛里，深绿色的草地衬着云若雪的白衣。
尽管是冬日，却感觉不到寒冷，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空气中蔓延。
白小也只感觉，有东西堵在喉咙里，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若雪.....”白小也突然开口叫住云若雪。
云若雪停下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抚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白小也站在原地，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色彩驳杂，模样很是狼狈。
声音嘶哑，低沉，并不悦耳，又因为胸前伤口疼痛，歌声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走调。
但云若雪却觉得，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歌曲，身子完全僵在原地，沉浸在优美的曲调和绝好的词中，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慢慢地，云若雪回头看了一眼，却一句话没说，大步走了。
只是这一眼。
白小也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泪水。
只是这一眼。
白小也知道，自己的心从此不再属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