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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鸡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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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恭喜陛下,三皇孙扬我国威!(一万二,求点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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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清听到朱允熥的威胁差点吓尿。

他可是听闻,吴王殿下非常残暴,曾经因为别人偷看仿印书,就将人抓入锦衣卫大牢严刑拷打。

哪怕是太子府属官都没能幸免,比如说那个叫黄什么澄的人,就是因为在自家书店贩卖仿印书,被抓进去折磨了三天!

因此,这样一个残暴之人,说要让他以身殉国他哪敢不信啊!

“吴王殿下,此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若真杀了本官,你就不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吗?”

“再者说,本官乃朝廷命官,身负皇命,你若杀了本官,皇帝陛下也会重重地责罚你!”

朱允熥见周志清被自己吓成这个怂样,当场就有些意兴阑珊。

“唉!”

“孤吓唬你玩呢,瞅把你吓得那怂样!”

“咦,你裤子怎么湿了,该不会尿裤子了吧?”

周志清下意识地去抹了一下裤裆,发现那里干干爽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吴王!”

“士可杀,不可辱!”

“你身为陛下最宠信之皇孙,岂能如此戏耍本官!”

朱允熥见这人还来劲了,小脾气“蹭”地就上来了。

“军医,你们先去救治别人,这个人一会儿由我亲自救治!”

“诺!”

周志清见到给自己疗伤的军医跑路,心里当场就慌了。

他才不信朱允熥会治伤呢,只以为朱允熥是要借给他治伤的机会弄死他!

“咳咳……”

“吴王殿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能!”

朱允熥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即拿起一根针,当着周志清的面穿针引线起来。

周志清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一会儿就要被扒皮实草了呢。

“你要有啥话就赶紧说吧,再迟一会儿,你想说也说不成了!”

周志清听到这话更慌了,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呢,当场就哭哭啼啼起来。

“吴王殿下,微臣不过是在大殿上,替天下臣民问了您几句话,对您本人并未有冒犯之意呀,您为何非要跟微臣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过不去,呜呜呜……”

“再者说,要不是微臣那样发问,您也没机会说出那番话,引得众人对您夸赞呀……”

朱允熥听到这话眉毛一挑,不悦地怼了一句。

“哼!”

“照你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喽?”

“微臣不敢!”

“微臣只是说,微臣跟吴王殿下并无私怨,就算是有也只是政见不同而已……”

“还请吴王殿下饶恕微臣,给微臣一个活路吧!”

“说完了吗?”

“啊?”

“微臣说完了,还请吴王殿下慎重考虑,微臣愿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朱允熥见周志清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了,当即命人将其按住。

“来人,找个破袜子,把这厮的嘴塞上!”

“诺!”

“啊……吴王殿下……捂捂……捂捂捂……”

周志清嘴上塞着一只破袜子,身体剧烈地挣扎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然而,最让他恐惧的是身后传来的阵阵刺痛,那感觉就仿佛有人在自己后背缝针一般。

虽然他早就知道吴王残暴,但怎么也没想到,吴王竟然要活着把他扒皮实草啊!

这一刻,他心里涌现出无数的恨意,只恨自己当天没一头撞死在乾清宫的柱子上!

那样一来,自己既能捞个万世美名,还能给吴王泼上一盆脏水,总好过现在死得悄无声息!

就在周志清疼得死去活来,以为自己要含冤而死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好了!”

“放开他吧。”

“本王已经将你临阵脱逃时被人砍伤的地方缝合上,虽说样子丑了点,但你的小命咋说也算是保住了,还不赶紧谢谢本王!”

“谢?”

“治伤?”

周志清满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朱允熥正在解下一个白色的褂子,心中当即有些怀疑,难道说吴王殿下真的在为自己治伤?

只是治伤为何是用缝的?

“你不谢就算了,孤本来也没指望你们这帮文官能有良心!”

“但孤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伤口长好之前不要见水。”

朱允熥扔下这句话,就不再搭理这人,向着远处的城门走去。

周志清看着朱允熥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个吴王好像也没那么残暴吧?

正在这时,一个负责救治伤员的军医路过,周志清当场将其叫住。

“敢问军医,刚刚吴王殿下真的是在为本官治伤?”

军医都是朱允熥从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手里借的,他们本就是太医院预备役太医,是一众太医的子侄,或者徒子徒孙之辈。

因此,对于吴王殿下这个外科医学鼻祖,那是一万个崇拜。

现在听到有人敢质疑尊敬的吴王殿下,伟大的外科医学开创者,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你这人好没良心!”

“就是我师父见到吴王殿下都要执弟子礼,吴王殿下亲自为你疗伤,你竟然还敢质疑!”

周其清见一个小小的军医都敢教训自己,心里也生出几分不快。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乃太医院院正!”

“呃呃……”

周志清听到这话赶忙拱了拱手道。

“失敬失敬!”

有一种官是不分文武,且不论文武都不敢招惹的,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医官。

因为不论文官还是武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因此,面对太医院的一干太医,他们还是非常尊重的。尤其是太医院院正,那更是不管去谁家都得当成上宾供着。

哪怕是周志清这样的杠精,听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军医提到太医院院正郝文杰,也不得不客套地恭维一番。

“本官曾有幸跟你家师父闲聊过几次,深感郝院正为人慷慨、正派,医者仁心……”

提起这个话题,小军医就不敢搭茬了。

因为周志清所说的郝文杰,跟他心里的根本对不上号。

他分明记得师父说过,不管去谁家看病都得要钱来着,这么认钱的人,跟慷慨肯定没关系吧?

小军医又听了几句,只见对方都快把自家师父夸成华佗在世,扁鹊再生,实在是忍不住了。

“周大人谬赞了……”

周志清听到这话当场愣住,心道谬赞不谬赞,也轮不到你个当弟子的说吧!

这吴王殿下身边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竟然还有替师父说谬赞的。

“咳咳……”

“敢问军医,本官后背上的伤真的没事了?”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吴王殿下亲自出手,就连信国公都没有的待遇呀,你竟然还敢疑神疑鬼,真是枉费了吴王殿下的一片苦心!”

小军医说完这话,下意识地撩开周志清的衣服。

本来他是想偷师学艺,看看吴王殿下的缝合手法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眼前一黑。

这缝的是什么鬼东西,乍一看还以为一条蜈蚣趴在了别人后背上了呢!

周志清感受到后背一凉,小心脏当场提了起来。

“劳烦军医赶紧给看看,看看吴王殿下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故意给本官使坏……”

小军医听到这话,尴尬地挠了挠头,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挺好的!”

“缝得挺结实,你现在跑二里地都挣不开的那种……”

小军医说完这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忙将周志清的衣服放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将伤口重新缝合一遍,那样可就是当场打祖师爷的脸了!

只是祖师爷这缝合手法也太差了,不平整都不说了,打结竟然都能打出个那么大的疙瘩!

周志清见小军医都夸赞吴王殿下的手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同时也生出些许的感激之情,觉得吴王殿下为人也还是不错的嘛。

周志清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再回想吴王殿下之前的种种言行也不觉得厌憎可恶了,反而觉得有几分小孩子的俏皮可爱。

小孩子嘛,爱说几句大话、狠话吓唬人也是常有之事。

但心地还是善良滴,心灵还是纯洁滴,人品还是正直滴……

周志清在脑补了吴王殿下一万个“好”后,当场招呼士兵抬着自己去拜谢。

朱允熥扔下周志清就领着众人来到海州城城门处,叫嚷着让上边的人开门。

“城上的人给孤听着,命你们马上打开城门,杀鸡宰羊犒劳我们!”

“如若不然,孤就炸开城门,把你们全都吊在城门楼上滋滋放血!”

城门上的一干差役听到这话更不敢开门了。

刚刚这些人大战倭寇的时候,他们就被吓破了胆。

谁知道眼前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是敌是友,万一是更大的一伙贼寇呢?

现在县令大人生死未卜,城头上没有主事之人,众人就更不敢开门了。

“你们都是死人嘛!”

“孤喊得嗓子都冒烟了,你们竟然不开门!”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若不是孤千里驰援,不惜折损手下救尔等之性命,尔等此时已经被倭寇打进城里……”

朱允熥正喊得嗓子冒烟之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扒拉自己,他没好气地骂道。

“滚一边去,没看孤正烦着呢吗?”

“吴王殿下,你命人把微臣架起来,他们看到微臣就敢打开城门啦!”

“哦哦哦?”

朱允熥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攥着个海城县令呢,赶忙招呼人将其架起来。

城头上的人看到县尊大人竟然没死,一个个登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太好啦,县尊大人还活着!”

喊着话的乃是海城县尉,因为按照大明官场上的规则,县令死在他前边,他这个县尉也别想落得好处,搞不好会被朝廷重重治罪,让他去给县令陪葬。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这个县尉才是主管一县军事的,他这个主管军事的没死,反而把主管民事的县令弄死,说破天他也不占理。

周志清听到这话登时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一个个可是瞎了眼吗?”

“此乃吴王殿下驾到,尔等还不赶紧打开城门迎接?”

“啊?”

城头上的人听到这话当场傻眼,谁能想到皇帝陛下的命根子,堂堂吴王殿下竟然真的来了他们海州城,还在他们海州城下大败倭寇!

“真是吴王!”

“县尊大人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赶紧打开城门,迎接吴王殿下,迎接县尊大人!”

随着周志清的一番话出口,刚刚朱允熥喊破了嗓子都没喊开的海州城城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朱允熥心里这个郁闷呀,满脸不善地看向周志清,想着是不是把他的嘴也缝上。

周志清察觉出吴王殿下的不满,赶忙笑着解释道。

“吴王殿下莫要生气,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

“您虽然贵为吴王殿下,但离他们太远。我这个县太爷可是实打实的,不干上三五年肯定不能挪窝,你说他们会怕你还是怕我?”

朱允熥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

“进城之后命人给我们整治点好饭菜,多弄点时鲜菜蔬,酒就免了,肉嘛……”

“先杀上几十口肥猪,犒劳一下孤手下这帮弟兄们!”

“几十口肥猪……”

周志清听到朱允熥狮子大开口,气得脸都绿了。

“吴王殿下,您还是把我煮了吧!”

“孤煮你干嘛,你身上才能剔下来多少肉?”

“您就是把微臣吊到城门上放血,微臣也不能给您变出几十口肥猪呀!”

朱允熥闻言万分不解道。

“你这儿好歹是个县城啊,偌大的一个县城连几十口肥猪都没有?”

周志清苦笑着摇摇头道。

“实不相瞒,几百只鸡凑一下还能凑出来,几十口肥猪是真没有。”

“养猪耗费粮食,本地百姓养活自己还费劲呢,哪来的余粮养猪?”

“而且,本县乃下县,全县才只有五千余人,一年赋税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就这还经常拖欠呢……”

海城县穷是真的,但穷成这样就是假的了。这只是文官惯用的套路,生怕应承得太过容易,对方再生出别的事端。

因此,哭穷装穷,几乎成了地方官员的基本技能。

朱允熥一听海城县才这么点人,听得他整个人都麻了。

这人也太少了吧,要知道在后世,东叔的塔寨村都有两万人!

朱允熥见他这般说,当即郁闷地摆摆手道。

“那算了!”

“鸡也不用你们宰了,你们就给我们蒸点米饭,熬点菜汤吧。”

“我们船上还有几千斤鱼货,多多少少也能当肉吃了。”

周志清闻言当即拜倒。

“吴王殿下贤明,本官代全城父老拜谢吴王殿下大恩!”

周围的差役、县尉、主簿等人见周志清拜倒,也跟着跪了下去,山呼吴王殿下贤明。

街道两旁的百姓虽然没听到两人说啥,但见县城的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都跪了,也跟着跪下去称赞吴王殿下。

朱允熥听到这么多人称赞自己,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来人!”

“将船上的鱼货都带来,多余鱼货就分给当地百姓!”

周志清如果不在刑部审问犯人,还是挺会当官的。见到朱允熥这样说,赶忙站起来高呼。

“吴王殿下赐全城百姓鱼货三千斤!”

“尔等还不拜谢吴王殿下大恩?”

刚刚消停下来的百姓,听到这话赶忙再次拜倒,山呼拜谢吴王殿下之类的吉祥话。

相较于刚刚的场面话,这次就真诚多了,每个人的脸上也多了笑脸。

朱允熥听到百姓的欢呼声,心里也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很伟大,仿佛干了一件多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似的。

其他三个藩王听到百姓的欢呼声,心里也受到很大触动,感觉自己仿佛学会了治理封地的小妙招。

原来老百姓这么好哄呀,只要给他们点咸鱼,他们就称赞你贤明呀!

在周志清的招呼下,全县百姓都被调动起来,生火做饭,起锅烧水,热情地招呼着朱允熥,以及朱允熥带来的一众将士。

周志清本人更是让出自己的县衙,充当吴王殿下的行宫,让吴王殿下和其他几位王爷搬进去住。

可怜的三只小王爷,被朱允熥忽悠着出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睡在正儿八经的房子里。

几个人泡在大澡盆子里,舒服得都差点哭出来。

这些天在船上,他们可是连个热水澡都没洗过呀!

四只小王爷洗热水澡的时候,海州城的一干乡老齐刷刷聚在一起,密谋这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海州城位于沿海的一座半岛上,海水退潮就跟陆地相连,海水涨潮就有一块区域被淹没。

因此,他们这里常年遭受倭寇的祸害,不说家家户户都跟倭寇有仇,但至少有一半的百姓,有亲朋故旧死于倭寇刀下。

“县尊大人,您就替我们跟吴王殿下求求情,让他让与我们一些倭寇人头吧!”

“是呀!”

“家父早年出海打鱼,就是死于倭寇之手,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至今未能为父亲报仇。”

“若是有一颗倭寇人头祭奠亡父,也足以告慰亡父的在天之灵了,呜呜呜……”

“恳请县尊大人,您就让吴王殿下通融一下吧,我们不白要,我们给钱……”

“给钱?”

周志清听到“给钱”两个字眼皮都是一跳,他咋说也是在京城当过官的人,知道贤明的吴王殿下最是贪财。

如果说给钱的话,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咳咳!”

“吴王殿下天潢贵胄,岂是那缺钱之人,尔等要是给太少了,本官可不愿意自讨没趣……”

“周大人,您觉得一颗人头一百两银子的话,吴王殿下能不能卖?”

周志清听到这话,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一百两银子,他都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揪下来给卖喽!

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一头耕牛才十两银子左右。一亩上好的水田,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这帮狗大户天天跟自己哭穷,说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然而,一听说要买倭寇人头,一百两银子竟然说拿就拿,连个眼皮都不眨!

“咳咳……”

“这样的话,本官倒也不是不能帮着诸位说项一下,只是本官前些日子防御倭寇不力,刚刚上了请罪折子,恐怕不日就将被锁拿入京,实在是没心情去为诸位说项啊……”

一群狗大户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货的想法了。

“大人放心!”

“我等每家每户愿意再多出二百两,为县尊大人购上二十颗人头。”

“您有了这等军功,就算朝廷怪罪下来,也能功过相抵……”

朱允熥这边刚洗完澡,就听到周志清前来拜见。

朱允熥暗暗感叹此人生命力之顽强,就算他只是伤在后背,伤口也不是很深,也没必要这么勤快吧?

“传吧,看看这位老倌有啥说辞!”

不多时,周志清被护卫带进自己的县衙,见到吴王殿下正坐在自己最喜欢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晃悠时,周志清赶忙跪下行礼。

“微臣周志清,拜见吴王殿下。”

“起来吧!”

“有话快说!”

周志清闻言当即拿出一份奏章递过去。

“吴王殿下,这是微臣为您写的请功奏疏,请您过目一下!”

朱允熥一听说是给自己请功的,再也顾不上装矜持了,蹭地一下从躺椅上蹦下来,拿着请功奏疏翻看。

不得不说,周志清的文笔还是不错的,不仅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此次抗击倭寇的宏大场面,更是声泪俱下地阐述了吴王殿下和其手下们奋不顾身,舍生忘死的杀敌精神,并且在全歼倭寇之后,还做到了与民秋毫无犯,体现了真正的王者之师应有的精神面貌,实为我大明军人之楷模也。

哪怕朱允熥这般厚脸皮,可在见了这么夸张的奏疏后,依然由衷面红心跳之感。

“周大人,过誉啦!”

“你说让孤说你点啥好呢,孤虽然奋勇杀敌,手刃上百倭寇,但你也不至于如此称赞于孤,这让孤多不好意思……”

“若是让皇爷爷看到,又该以为孤吹牛了,嘿嘿嘿……”

周志清听到这话面露微笑道。

“吴王殿下过谦了,您绝对当得起王者之师的称赞。不过您刚刚所言手刃一百多倭寇之事,微臣当时昏迷在地,未能领略殿下之绝世勇武,实在是令人遗憾呀!”

“待本官将奏疏拿回去重新誊写一遍,务必将殿下手刃数百倭寇,率众全歼三千倭寇之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

“周县令,这样写会不会过于夸张了?”

“回禀殿下,这是给朝廷的文书,自然要夸大几分。不这样,不足以夸耀殿下之功绩呀!”

“另外,这也是朝廷惯例,别的边将也都是这么干的。只是私下里会给陛下上书,详细地说明原委……”

朱允熥见周志清这么上道,当场开心地握着他的手。

“唉!”

“孤之前多有得罪,竟然冒犯了忠良,实在是悔不当初呀!”

“以后你就是孤的人了,大明十三个布政使,想去哪儿当官跟孤说一声,孤绝对上书皇爷爷保举你!”

周志清闻言心里那叫一个汗,这吴王殿下也太好哄了吧。

另外,吴王殿下是不是对当今陛下有啥误会?

别说他现在只是个皇孙,就算他是皇太孙,也没权利安排官员,任用亲信吧?

“下官多谢吴王殿下美意!”

“只是朝廷用官选官,自有朝廷法度,吴王殿下还是莫要为下官这点小事操心了。”

朱允熥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只是跟周志清说着玩的。

他对乾清宫那糟老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自己要是真敢插手官员任用,那糟老头绝对能打死自己。

“既然周大人如此说,那孤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要是没啥事,就别打扰孤睡觉,赶紧回去重新写奏疏吧!”

“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本城百姓想请殿下让一些倭寇人头……”

朱允熥听到这话,就跟被人非礼的小姑娘似的,当场就炸毛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实打实的军功,本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让出去!”

“吴王殿下,本城百姓说给钱……”

“给钱也不行!”

“多少钱都不行!”

“这是荣誉,军人的荣誉!”

“一百两一个呢?”

“一百两也不……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哈……”

朱允熥默默合计一下,今天总共斩获两百三十四个倭寇人头。除了一个有名有姓的什么半兵卫打算自己收藏,其他两百三十三颗倭寇人头都是可以卖的。

毕竟,他手下的这批人,都没有正经的官军身份,乃是自己以吴王名义私自雇佣的。就算把他们编入吴王卫队里,也只是地方上的草头兵,跟官兵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他们就算手里拎着倭寇人头,也没办法将其转化为军功。

再加上朝廷对待军功赏赐其实挺差的,如果真按照朝廷的流程走,他们一个人头能捞到几两银子的赏钱都算不错了。

朱允熥本就是个务实之人,现在听到有人肯花这么高的价钱买倭寇人头,当场就有点动心。

不过他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应承,而是说要先问问手下的将士们。

毕竟人是他们杀得,总得问问他们的意见才好。

“这事孤找手下商量商量,明早再给你答复!”

“那下官就告辞了!”

朱允熥连夜命人去城外将十几个百户叫了进来,一跟他们说这事,所有人都眼珠子冒光,不住声地答应下来。

“殿下,这是大好事呀!”

“他们愿意花这么高的价钱买倭寇人头,小的们做梦都能笑醒!”

“小的们只怕他们买得少,不能把那些倭寇人头包圆喽!”

“咳咳,肃静!”

“你们不能总想着钱,要想着军人的荣耀!”

“荣耀懂不?”

“不懂!”

“俺们就晓得有了这笔赏钱,俺们就能回家买房子置地,再买上一头牛,家里就不用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借别人家耕牛用了……”

朱允熥见众人这样说,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好吧!”

“明日本官再跟他们合计一下,问问他们能买多少。”

“好嘞!”

众人听到吴王殿下一口应承下来,一个个喜滋滋地离开,当天夜里整个军营都失眠了,每个人都在盘算着拿到赏银该咋花。

有说要买上几匹好布给爹娘做衣裳的,有说要当聘礼娶媳妇的,还有说给家里置办一亩水田,以后家里就能吃上白米了……

朱允熥也失眠了,因为他知道,以海州城的实力,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倭寇人头。

另外,如果他把人头卖了,那他还拿啥找皇爷爷请功?

总不能这边给他请功,他回去的时候连个人头都拿不出来吧,岂不是平白被人笑话?

因此,再三纠结后,他命人将周志清重新叫了过来,两人躲在屋里合计了半夜,重新写了一份奏疏,并统一了口径。

周志清投桃报李,替朱允熥联系买主,将剩余的倭寇人头卖给邻近府县。

哪承想,这东西太抢手了,淮安府府尊一人就要了三百颗,其他周边县衙也在百颗以上。

于是乎,找到发财小妙招的一众人,也不急着去日本了,先把大明沿海岛屿转了个遍。

在他们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附近海岛的倭寇被一扫而光,终于勉强满足了淮安府的需求。

……

在朱允熥领着一干散兵游勇发财之时,乾清宫里的老朱正望着一堆上奏倭寇袭击的奏疏发呆。

淮安海城县县令周志清上本请罪,本月初一日,倭寇于田家村登陆,屠杀村民十三人,焚烧民房若干。

登州知府田文尚书请罪,倭寇三百人偷袭治下曹溪镇,屠杀村民两百余人,劫掠财货无算……

老朱合上奏疏,暗暗叹息一声,今年的倭寇,好像比之往年更猖狂啊!

“来人,传宋国公、颖国公、信国公进宫问话!”

“另传户部、兵部、工部三位尚书进宫!”

“诺!”

在二虎派人去“摇人”的时候,老朱又满怀心事地拿起奏折翻看起来。

每当看到各地上奏倭寇袭击,老朱的心里都会一沉。

事实上,自打大孙走后,老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大孙的安危,生怕大孙一行人遇上倭寇。

因此,他几次三番地下令,命令沿海府县、卫所全力剿灭倭寇。

凡是抗击倭寇不力的官员,轻则被他斥责,重则直接锁拿入京,革职下狱。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此举对倭寇能有多大杀伤力。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再加上倭寇居无定所,四处游荡。今天可能在此地打劫,明天可能就去彼地放火。

基于倭寇的这个特性,别说依靠沿海府县的那点力量了,就是他调集大军去对付倭寇,也不会取得多大的战果。

不多时,三位国公外加三位尚书入宫。

几人刚一进宫,就看到皇帝陛下站在大明堪舆全图上,脚上踩着倭国的区域,手里拎着跟棍子,在堪舆图上比比划划的研究着什么。

众人一看这景象,心里无不一沉。看来陛下是要对倭寇用兵啦!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

“免了!”

“诸位爱卿过来看看,要是想剿灭海上的倭寇,咱大明得如何做才行?”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一阵叹息。陛下这是急红了眼,连自己早年定下的国策都忘了吧……

朱元璋在建国之后就定下了不征之国,将日本、朝鲜、琉球、安南、暹罗、爪哇等十五个国家列为不征之国,为了警戒后世子孙,老朱还将其写在皇明祖训之中,告诫后世子孙不要对这些国家用兵。

老朱之所以定下这样“故步自封”的国策,其实就一个原因。这些国家距离中原太远,隔山隔海,打下来也是一块飞地,以大明当时的交通手段,根本不能实现有效的治理和管理。

与其劳民伤财地打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连想都不用想。

蒙元当年何其嚣张,何其强大,不也在小小的日本国上翻了车?

但是眼下大孙随时可能遭遇倭寇的袭击,老朱再也顾不上自己早年定下的“不征之国”之国策,开始琢磨对日本这个弹丸之地动兵了。

“陛下,倭寇不足为虑,于大明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

“然则想要彻底根治,却是难如登天。”

“就算陛下兴大军,建大舟,泛舟于海上,劳师远征打下日本,也无法遏制住倭寇的嚣张气焰。”

“毕竟,咱大明海岸宽广,沿海府县上百,倭寇又神出鬼没,没有固定居所,咱们大明就是出动百万大军,也难以将其彻底剿灭呀!”

“除非所有沿岸百姓都退居内陆,并且结寨自保,烽火相连,护卫犄角……”

众人听到茹瑺这般说,无不暗暗点头。

哪怕是信国公汤和,对茹瑺的话也没有丝毫异议,甚至觉得他这话乃老成谋国之言。

因为倭寇就是这般难缠,你真调集大军去打他,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可只要你大军一撤,他就不知道啥时候又冒出来了。

他早年就领兵在沿海一带打击倭寇,可打击了数年之久,倭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打越多。

最后朝廷实在是承担不起军费开支,这才把他调了回来,让他去干点别的。

因此,在茹瑺说完这番话后,他第一个站出来附和道。

“陛下,茹瑺尚书此言不无道理。”

“倭寇之患本就无一劳永逸之法,哪怕陛下举国之力去打,也如拿蒲扇去拍苍蝇一般,纵使出全力,也很难将苍蝇拍死。”

“就算陛下灭了倭国都不成,因为很多倭寇本就是在倭国混不下去,这才跑到大明来打家劫舍。”

老朱听到两人的话,脸色蓦地阴沉起来。

“咱叫你们过来,不是听你们抱怨的!”

“现在咱就要你们一句话,咱得调集多少军队,使出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还东南沿海一个太平!”

两人听到这话顿时闭嘴了,其实茹瑺刚刚的话说得就很明白了,光是让沿海百姓退守内陆,就已经是一件根本不能做到之事。

毕竟,这不是一府一县的事,这是要牵连数省,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百姓的大事。

光是这一项,所耗费的钱粮就数以亿万计,根本不是眼下的大明所能承受的。

至于调集军队……

当年汤和可是常年领着几万人去打倭寇的,可结果如何呢,现在不还是照样年年闹倭寇?

老朱见众人又装哑巴,登时愤怒地咆哮起来。

“你们倒是说话呀!”

“咱召你们进宫,不是让你们当哑巴的!”

傅友德和冯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道。

“陛下,臣愿请兵三万,沿大明海岸追击倭寇,务必保东南百姓之平安!”

“臣也愿往!”

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陛下突然生出剿灭倭寇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给三皇孙提供一份安全保障。

因此两人都没敢要太多人,只要有三万人沿着大明沿海转悠,就足以给倭寇以震慑,让他们不敢轻易惹事。

汤和听到两人的话,也意识到陛下的目的了。

陛下根本就不是想打倭寇,只是担心大孙子呀!

那这事好办呀,只要盯着那孙子的动向,把大军开过去就行了。

“陛下,臣虽然腿脚不好,但也愿往!”

老朱听到三人齐齐表态,阴郁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释然。

“既然尔等都愿一战,那就商量个对策吧!”

傅友德行军比较稳当,当即说道。

“陛下,微臣愿意领兵三万,将大军分成三股,分别驻扎在山东、淮安、崇明三地。”

“并且将沿途府县、卫所调动起来。虽然沿海卫所疏于训练,但让他们放个风,点个烽火问题还不大。”

“这样一来,只要临近的军队看到烽火,即可第一时间杀过去!”

冯胜见傅友德这样说,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没啥更好的办法,也就硬着头皮来了句“俺也一样!”

相对来说,汤和可是真跟倭寇打过的,知晓倭寇的难缠。

“陛下,光是在岸上远远不够,朝廷还应该打造战船,扫荡一边周边的岛屿,焚毁倭寇在岛屿上的房舍,断其退路。”

“如此海陆一体,双管齐下,方为治敌之良策。”

“然则,若想永保海疆太平,那朝廷就得常备一支海军,时常扫荡沿海岛屿,不使其有滋生倭寇之土壤。”

户部尚书陈宗理听到这话眼皮都是一跳,现在蓝玉领兵在外,已经花光了国库的银子。若是再按照汤和说的做,那把他这个户部尚书勒死算了!

“陛下,朝廷府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打造战船了……”

“而且,战船打造的花费还算一般,每年还有一笔不菲的维护费用呢……”

“而且训练水师不仅要花钱,还要花时间……”

老朱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阵烦躁,他又何尝不知养水师要花钱,可一想到大孙飘在海上无依无靠,他的心里就跟拧了麻花劲似的难受。

“海军之事稍后再议,现在先研究如何从陆上打击倭寇!”

陈宗理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陛下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也来了点小脾气。不管别人说啥,他就一句没钱。

“陛下,臣领兵三万……”

“没钱!”

“现在朝廷连粮饷都拿不出……”

秦逵见陈宗理这般说,也站出来附和道。

“军械倒是有不少富余,但多数是弓箭之类,不知道军中有没有那么多弓箭手?”

“另外甲胄之类可是不多了,之前兵仗局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

“那一万军队总能负担得起吧?”

“一万人啊……”

陈宗理刚要答应下来,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大喜!”

“海州城捷报,海州城县令周志清,率领全县官兵协同崇明水师,大败倭寇,全歼倭寇三千余人!”

老朱听到“捷报”两个字,脸上登时露出喜色,赶忙迎了上去,一把从小太监手里抢过奏报。

然而,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将文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荒唐!”

“荒谬!”

“周志清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连这般虚假的请功文书都敢上,真当咱这个皇帝是瞎了眼不成!”

三位军中大佬听到这话倒是没啥,因为三人根本不管地方事务,甚至连海州城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们仨不知道,可不代表另外三位尚书不知道啊。尤其是户部尚书陈宗理,可以说大明十三个布政使,上千个府县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呢。

皇帝陛下在说出海州城三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海州城的人口、赋税等信息。

海州城总人口五千八百六十人,每年缴纳赋税一千二百两,并且年年拖欠……

陈宗理想到此处,心里对周志清也有几分埋怨。这厮就算是编也编个像样点的呀,他海州城总共才多少人,竟然敢说自己歼灭这么多倭寇,这是把人当傻子耍吧?

另外,这个崇明水师是什么鬼?

崇明水师不是在松江府么,啥时候跑到淮安府了?

这算是越界了吧?

老朱也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赶忙看向一旁的茹瑺。

“茹瑺,兵部最近可否有调动军队之事?”

茹瑺听到这话吓得当场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未得您的诏令,岂敢私自调动军队?”

“一定是崇明水师私自出兵……”

茹瑺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他还接到手下禀报,说有几个水师卫所指挥使来京述职,好像其中有一个就是崇明水师。

“陛下,不对劲呀!”

“崇明水师指挥使就在京城呢,崇明水师怎么可能跑淮安府去杀倭寇?”

傅友德、冯胜、汤和三人闻言,眼睛齐刷刷一亮,他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可能。

“陛下,会不会是三皇孙殿下干的?”

“他?”

老朱想到这儿,也感觉心里升腾起一阵热切,恨不得当场把那孙子给揪回来盘问一番。

“那孙子应该没这么大本事吧?”

三人见皇帝陛下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赶忙跪下恭贺。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三皇孙阵斩三千倭寇,大大地扬我大明国威!”

老朱听到三个人这般说,脸上也登时露出喜意。只是心里还有点担心,生怕这件事弄错了,最后反而不好收场。

“诸位爱卿莫要捧杀那鳖孙,那鳖孙哪有这么大本事,兴许真是崇明水师做的呢?”

“茹瑺,你刚刚不是说崇明水师指挥使就在京城吗,赶紧命人将其找来,咱要亲自问上一问!”

“诺!”

秦德顺闻言赶忙命人出宫找人,找了一个时辰,才在一间上不得台面的勾栏瓦舍里将崇明水师的几个人找到。

“中官大人,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我等?”

“这咱家哪知道呀,只是听闻好像是你们的事发了!”

“啊?”

崇明水师指挥使田初三和指挥佥事翁德听到这话齐齐傻眼,自己两人不就是偷着领人出海摸了点鱼货么,这点事都惊动皇帝陛下啦?

两个人战战兢兢跟着小太监进宫,刚一进入乾清宫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满屋子的大官,最低都穿着三品孔雀的官服。守在门口的两人更吓人,胸前竟然顶着两只大麒麟。

这可是国公级别的人才能穿的官府啊!

两人看到屋里的排场这么大,吓得当场就哭出来。

自己两人不就是出海打了点鱼吗,咋就摊了这么大官司!

然而,当他们俩在两只麒麟后边,看到一条“红金龙”的时候,立马吓得跪伏于地,砰砰砰的磕着响头。

“卑职崇明水师指挥使田初三,拜见上位,上位万岁万岁万万岁!”

“卑职崇明水师指挥佥事翁德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朱听到小小的崇明水师指挥使,竟然称呼自己为“上位”,当即带了几分好奇之色。

一般来说,敢称呼自己为上位的人,可都是当年跟着自己的“老人”了。

“你是田家老三?”

“你爹可是叫田四喜,曾经跟咱当过亲兵?”

田初三听到这话,当场就抱着老朱的大腿嚎啕大哭。

“上位老爷呀,卑职真的只是偷偷摸了点鱼,别的啥也没干呀!”

“您老人家就看在俺爹给您挡过刀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吧,呜呜呜……”

老朱听到这话当即眉毛一挑,赶忙示意人将此人拉开。

“别嚎丧啦!”

“咱把你叫进宫问话,才不是因为那点摸鱼摸虾的小事呢!”

“咱问你,你们崇明水师这个月可曾去过淮安府?”

“上位,卑职能问一下,淮安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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