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姌并没把那夜的事情当回事。
因为在她看来，她不过是遇到个神智混乱的男人，被乱摸了几把而已。
“你那晚虽然神志狂乱，但最后是自己撞晕的，我当时中毒虚弱，算是跟你一起在庙里过了一夜。天亮之后，我听到有人喊着找过来，就自己走了。”
她说完之后，看唐溪俨有些沉默，就又说道：“唐爷，你我当时都是受害者，我也并不那么在意你们有些许肌肤之亲的事情，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嘟宝，那自然绝对不是我们的孩子。”
唐溪俨似乎才醒一般。
“顾小姐，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顾姌对他一问再问是觉得有些烦的。
她姑娘家都不用他负责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可见他表情认真，也只得又确定了一遍。
“绝对没错。”
唐溪俨沉默片刻之后，不由苦笑。
“所以，嘟宝真的不是我的女儿。”
“她自然不是……你说什么，不是你的女儿？”
“是。”
唐溪俨把手里的折扇丢到小桌上。
“唐某除了亡妻和你，没近过第三个女人的身。若你们并未成事，那嘟宝自然不是我的女儿。”
“可，嘟宝告诉过我你们是用紫兰汁验过血缘的。”
“是。而且，还有一件事不合理。”
“什么事？”
唐溪俨郑重其事地对上顾姌的眼睛。
“我的记忆里，你我确实发生过关系。即便是现在我已经信了你的话，我的脑袋里还是这样的回忆。”
两人此时都顾不上尴尬，这种事情必须说开了才能知道准确的真相。
“所以，如果我的记忆是对的，那么你的记忆就是……”
“假的。”
可如果是假的，紫兰汁必然是假的。
而紫兰汁是宫里准备的，那岂不是宫里还有人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背后有另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感觉。
“据我所知，能让人的记忆发生改变，不是有人用了药就是用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术法，不管是哪一种，进到村寨，就能解决。”
……只要他们能进得去。
.
村寨里，嘟宝坐在村中最大的一棵树下。
屁股底下垫着个木头箱子，手肘支在膝盖上，肉手捧着小圆脸，葡萄籽一样黑的大眼睛随着人来人往的脚步移动。
她看到很多人在村子里走来走去地忙忙碌碌。
三叔公和四爷爷去老族长的院子了，大概是又去找他下棋了。
五叔叔出去打猎回来了，带回来几只小兔子和一只狍子。
他把东西交到负责做饭的七婆婆那里，然后抱了一只小兔子出来了，还笑得相当古怪。
之后，他回了家一会儿，然后又抱着小兔子出来了，换了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了。
从嘟宝面前走过，去了六姑姑家。
六姑姑出来给他开院门，他傻笑着要把小兔子送过去，敢平时打猎时候的利索样子完全不同。
嘟宝是在看到六姑姑的时候发觉不对的。
她穿过了云帘之后就回到了村寨，高兴得不得了。
可不管她喊谁，谁都不理她。
想拉他们，手却穿过去了。
起先嘟宝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回到了村寨，所以大家看不到她，就跟以前的小灰灰和小火一样。
可看到了六姑姑，她才意识到这整个村寨都是假的。
所以，要怎样她才能离开？
别的都好说，就是她饿了。
七婆婆那里的吃食好多，可她都吃不了啊！
.
唐家的车队速度很快，唐溪俨和顾姌才说完没多久，就已经进了林子。
马车不方便进去，唐溪俨便留了一人看车，其他人策马进山。
“顾小姐，你自己可以吗？”
顾姌主动走到一匹马旁，“我可以，这山上有平整的山道，我也跑过几次，可以的。”
既然如此，唐溪俨也没多说，看她上马的架势还算熟练，也就放心。
又顾姌带路，他们比当初司暻霆带人上山走得快许多。
但到了地方，哪有村寨的影子？
大家下马，把马藏在附近林子里，顾姌领着唐溪俨走到原来大门的位置，压低了嗓音。
“唐爷，嘟宝遇事，到了此时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
“顾小姐，嘟宝即便非我亲生，我都希望她好好的，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顾姌望向原来村寨的大门位置，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村寨里的人原来是个玄门门派，老族长就是玄门的师尊，他是随祖师爷所示，带着整个门派隐居山中。”
“所谓玄门，便是会些凡人不会的术法，比如符咒、医蛊、阵法等等。嘟宝……是在襁褓之时被老族长捡到抱回来的，我们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么照顾。”
“可逐渐地，大家发现她的不同。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本也没什么，玄门中人开了天眼的人也能。可是，她可以把那些虚无的东西变成看得到的。”
“比如每个人的气运，玄门中会此道之人大多都是靠感觉，再厉害一点的能看到气运之光，可嘟宝，她把别人的坏气运变成了乌云。”
唐溪俨经祁岚一事，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
可听顾姌这么具体仔细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你是说，嘟宝可以可视化别人的坏运气？”
“是。不但能看到，还能吃。她刚满周岁，就能吸食我们头上的坏气运，那人就不会再倒霉。”
唐溪俨回想，似乎嘟宝也有总看他头顶的动作出现过。
“关于嘟宝，她还有其它的能力，祁岚说她‘万千功法于一身’所言非虚，不过此时也来不及细说。老族长因为发现嘟宝命带死劫，除非找到她的生父不能化解，便命她下山去找。”
“她离开之后，老族长算出玄门有难，便设下阵法把村寨隐匿了起来。可后来，连我们自己都出不去了，不知道是谁暗中改了阵法，将我们都困在村寨里。”
“老族长担心嘟宝，还托梦传她灵器，提点她修习术法。我原本是在村寨里的，可有一天突然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到了帝都城，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顾姌停顿了下。
“无论这个改阵法的人是谁，我觉得，都是冲着嘟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