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手里的消毒棉签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碘伏飞溅到了萧庭止的私人订制的皮鞋上，他原本就皱紧的眉头此时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看起来更加可怕了一些。
顾宁宁下意识捂住脸，嘴里说着“什么是不是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
眼睛却紧紧闭了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萧庭止知道她隐藏的秘密之后，绝对会发飙。
之前两个人说好的摊牌，她其实并未完全说出真相来，萧庭止这种多疑又敏感的性子，一定会发飙的。
顾宁宁想到这里就浑身一抖。
她张嘴想要解释，人已经被萧庭止掐住下巴，她遮挡脸的那只手也被粗暴地扯开，那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彻底曝光在了空气中。
萧庭止靠得好近，近到顾宁宁从他因为生气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里，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说实话，顾宁宁其实也有好久没看过自己这张脸了。
五官的确还是那个五官的样子，但因为揭下了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所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是……原本一个精致又美丽的鸡蛋，忽然被拨开了外面一层薄薄的蛋皮，露出了里面原本吹弹可破的蛋白，白皙晶莹之中又带着一点剔透。
美艳不可方物。
唯一的瑕疵就是树枝不仅刮坏了那一层皮肤，也把她眼角的位置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大概是以为她刚才把外面那一层皮肤给撕下来的时候太用力了，牵扯到了里面的伤口，所以原本只有一个细小口子的地方如今开始渗出血珠。
恰好在眼尾的位置，莫名给她增添了几分妖艳。
像是魅惑人心的妖精。
萧庭止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暗叹的确是妖精。
他其实之前就觉得顾宁宁有些眼熟，某些地方真的是跟他记忆里的某个人出奇的相似，但因为容貌不同，这一点相似很快也被她给遮盖敷衍过去了。
但如今看见了这张脸，萧庭止才知道，自己的判断从不出错。
“顾宁宁？”
“嗯？”
“这就是你所谓的，你已经全部摊牌了？”
顾宁宁的下巴被捏得生疼，这要是换做别人，她直接就要动手了，但是因为这个人是萧庭止，想到老爷子，顾宁宁硬生生忍下来。
“你先松开我。”
“对对对，你先松开我们老大！”
医生刚才被萧庭止身上的气势镇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见顾宁宁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要分开两个人。
萧庭止横过来一眼，那人顿时就乖得跟小猫似的，往背后一缩。
“咳咳……老大对不起了。”
实在不是他不想上去救人，而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完他还直接指了一下一边的托盘：“消毒水还有药都在里面了，麻烦萧总一会给我们老大上药，伤口虽小，但是感染破相了也不好，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好好聊哈。”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背影就跟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顾宁宁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知道自己属下都不太靠谱，却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居然这就跑了？
心底还有一点尊重爱护她这个老大的意思吗？
萧庭止正在气头上，看见顾宁宁还敢神游，气不打一处来，俯身下去，双目几乎要跟顾宁宁的贴在一起，清楚地让顾宁宁看见他眼底正在燃烧的怒火。
“顾宁宁，我在你眼底算什么？”
“萧家在你眼底又算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伤害萧家人，只需要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好，那你现在在做的，又是什么？”
顾宁宁弱弱地解释：“我没伤害萧家人啊。”
萧庭止手上一个用力，顾宁宁差点痛呼出声：“你干嘛啊？我下巴可是真的不是做的，你以为捏爆了还可以做个假的塞进去啊？”
萧庭止被顾宁宁气笑了。
他的视线极有力度地从上到下，慢慢扫过她的眼睛鼻子最后落到唇瓣上。
分明还是那个人，但给人的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从前因为五官平平无奇，只有那双眼睛清澈得跟天空似的，黑白分明，所以众人只会注意到她的双眼，看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极为真诚。
可如今她五官的优势完全凸显出来，这活脱脱就是一个五官灵动，擅长骗人的小妖精。
而且他就是那个最大的怨种！
反复被骗！
萧庭止咬牙切齿：“你所谓的坦白，就是坦白那些没用的东西吗？”
“啊？”顾宁宁实在是听不懂萧庭止的意思：“我不就是稍微改变了一下五官吗？我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我又没害萧家又没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你这么生气干嘛啊？而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坦白的，我长什么样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好一个有什么关系！
她明明就一直在骗他，却还说没关系？！
萧庭止气急败坏，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尤其是他发现她似乎没有认出来自己，只是因为真面目展现出来而觉得有些害怕的样子，那股怒火就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顾宁宁，你实在是——”
萧庭止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也形容不出来顾宁宁此时此刻对他做的事到底带来多大的影响，他抿了抿唇瓣，倏地低头，重重吻住了她。
他这一下太猝不及防了，顾宁宁毫无准备，而且他力道太重，顾宁宁感觉自己的口腔里瞬间涌上了一股子血腥味。
她吃痛，张嘴想要问萧庭止这是发的什么疯，却没想到恰好给了萧庭止可乘之机。
他长驱直入，顾宁宁虽然不停闪躲，却压根躲不过他，她的后脑被人固定住，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后脖颈的肌肤，温度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顾宁宁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手不自觉地拉住了他衣摆，紧紧攥住。
萧庭止的动作也从初始的狂暴到后来的逐渐温柔，顾宁宁的唇瓣被咬破了，他轻轻触碰就会让她觉得刺疼，可他像是故意的，不停地触碰，让她浑身颤抖。
“这是对你的惩罚，顾宁宁。”
谁叫你竟然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