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珠在邗县教育界也算是个名人了。!她出身邗县教育世家,她的曾祖蒋澄甫是邗县近代教育的开山之人,邗县第一所新式学堂是他创立的。
蒋家在邗县可谓是“书香第一家”。
蒋玉珠本人是洛京大学学院毕业的,全国着名的散作家、教育学专家,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从一名小学教师做起,一直做到邗县学校长,县教育委员会副主任,教育署小学教育专员……
如今的邗县学其实是蒋澄甫创办的邗县第一实验小学堂的基础发展起来的。蒋家在邗县学校董会十三个座席里占了四席。
只是由于蒋玉珠身的兼职较多,从十年前开始对于学校的日常管理基本交托给常务副校长罗安达了。
今天她一大早来学校,原本是想找罗安达了解一下学校的近况,前些日子她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还有县报到县教育署的一个方案,她觉得不是很好,顺带着做一下实地调研。
可没想到,刚刚走到楼下正好听到冯涛在教室里大吼大叫。
冯涛是罗安达的小舅子,仗着姐夫的权势做到了年级主任,平时骄横惯了。尤其是对于像余观海这样的差生,他的惩罚手段可谓五花八门,学生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使得冯涛做事情根本毫无顾忌。别说在课堂大骂学生,是出手扇耳光揪头发拳打脚踢的“全武行”他都干过。
可他今天也真是撞了鬼了,放假后开学第一天,遇到了余观海公然顶撞他,而他这边刚刚骂了两句,却又引来了蒋玉珠这尊大神。
见到蒋玉珠,冯涛一下子哑了火。
但他紧接着又看到了姐夫罗安达的身影在蒋玉珠身后出现,立刻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校长……这小子实在是太气人了,作业抄答案不说,还死不承认!”
蒋玉珠听到冯涛认定余观海“抄答案”,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她当老师的时候,对学生的首要要求是——诚实!
“学习有困难,不怕!最怕的是不老实,投机取巧,做作业抄答案,考试作弊……这是学生求学期间最致命的恶习!”
“你为什么要抄答案?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吗?”蒋玉珠自诩目光如炬,对余观海喝令道,“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余观海原本是背对着门外的,听到蒋玉珠的话,转过了身。
如果是前世的余观海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惊慌失措,自卑到根本不敢看老师,但此时的他却一脸平静古井不波地对蒋玉珠说道:“我没有抄答案,我是自己做的!”
蒋玉珠看着余观海的眼睛,心里却有些惊讶。她这一辈子都在和学生打交道,对于学生的心态把握还是非常精准的。她见过很多说谎话的学生,不管如何镇定,但眼神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一丝不安和忐忑。
但余观海的眼神却深邃的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这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的眼神,反倒有点……有点和她那八十多岁看透了世情的父亲的眼神有些相似。
蒋玉珠自然不可能知道,在余观海这年轻的皮囊里,是一个有着千年道行的老怪物。凭她又怎么可能看得透!
怔了怔之后,蒋玉珠沉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冯主任错怪你了?”
“倒也不是……”余观海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之前模拟考考砸了,冯主任认为我抄答案倒也情有可原。”
余观海虽然不喜冯涛的为人,但他却无法回避自己假期前模拟考全校垫底的事实,所以在回答蒋玉珠的问话时,还替冯涛解释了一句。
可他这解释在冯涛听来更像是“嘲讽”。
“什么叫情有可原?你这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你自己看看,让大家看看,一个模拟考全校垫底的人,自查的考卷却考出了门门九十以的高分……这不是抄的答案,是什么?你真以为你被曲星附体了?”
对于冯涛第二次提到“曲星附体”,余观海也是在是有些无奈,他总不能告诉亲爱的冯老师,他虽然没有被曲星附体,但他却是九品金仙转世重生吧?
蒋玉珠听到冯涛这明显带有贬损学生人格的话语,颇有些不喜,朝他扔了个白眼。冯涛立刻闭了嘴。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差吗?在这个假期里,你的成绩突飞梦境的原因是什么?”蒋玉珠心里虽有怀疑,但还是平静地对余观海提问道。
余观海虽然不想过于高调,可是也不代表他愿意被当成一个弄虚作假的人。
他沉声回答:“在这个假期里,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如果校长您愿意听……我愿意告诉你一些实际情况,只是时间会长一些。”
蒋玉珠听着余观海的话,心里更是惊讶了。一个差生本不需要她这个校长太过重视,只是他的话语,却让蒋玉珠想到了父亲的一句话“每一个学生身都会有闪光点,当老师的要会善于去发现。”
于是,她做出一个决定。
“大家先自习,冯老师……还有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
蒋玉珠和罗安达,领着余观海和冯涛这当事双方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
“我爸爸想为我补习,只是家里欠债太多……把家里没长大的两头猪给卖了!”
余观海一开口立刻让蒋玉珠有些动容。
蒋玉珠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一生专注教育的女人,对于社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蒋玉珠是不屑和不理会的,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是一个非常传统单纯的女性。
邗县是个贫困县,穷乡僻壤的贫寒学子求学不易,这也是当年蒋玉珠大学毕业回乡任教的初衷——“知识改变命运”的口号是她父亲首倡,由她实际践行的。
余观海这朴实的开场白,一下子揪住了蒋玉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