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却突然一拍桌子，暴怒起来，“朕说不必就是不必！随行的大军因为寻找尸体！无人生还！朕不止失去了一个亲王，派过去的人都死了！你要朕该如何！”
什么，李晓婉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一起过去的大军，难道都…….
怪不得皇上暴怒，不愿意再派兵去搜，可是若不去找，就算南宫夜真的活着，也回不来吧。
李晓婉下定决心一般，沉着一口气，道：“皇上，臣女愿自请前往南疆，无需随从，我一个人便可，只要能找回晋王，就算找不回，臣女也不必回来了！”
如此痴心两相随，可谓是世间少有，可是皇上却叹气一声，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苦言。
“你一个姑娘家，跑去如此偏远的地方，又正值灾情最为严重的时候，你一个人去岂不是危险。朕怎能让你冒险，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朕不好同李家，同晋王交代了！”
皇上叹气一声，又坐了回去，他看上去十分苦恼，也是，本来以为派人过去能解决灾情，没曾想越来越严重不说，还损失了如此一队人马。
“皇上，臣女自信可以做到，还请皇上成全，若不让我去一趟，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的，无论如何，我要找到他，哪怕只有一具尸首，哪怕只有一只鞋袜，让我死心也好呀。”
想到这里，李晓婉的泪忍不住滑落，她一直不敢去想，不愿去想，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尽管那个新年一直支撑着她，可是，只要一旦想到，若果他真的不在了，自己又当如何。
皇上握了握拳头，半晌，才重重叹了一声，“若你如此坚持，朕也无甚可说，只是，你一个人去，到底不是万全之策，待朕想想。你先去陪陪老王妃吧，她一定很难过。”
李晓婉还欲开口，皇上身边得力的公公悄悄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退下，李晓婉犹疑了下，也只好先退下了。
毕竟皇上已经算是让步，若再咄咄逼人下去，引起圣怒是小事，耽误寻找南宫夜那才是大事。
李晓婉如游魂一般，不知如何走到老王妃的别宫的，她没进去，只是在殿外找了宫人问了老王妃的情况。
“现在娘娘情况如何，今日是否还是那般悲伤。”李晓婉问道。
宫人颔首想了想，恭敬回答：“今日王妃吃了药断断续续休息了会儿，可是一醒来，还是会因思念王爷而伤感。终日以泪洗面。”
李晓婉触景伤情，脑海中亦浮现出老王妃那憔悴悲伤的模样，她眼眶也酸涩起来，“你们也应当在王妃跟前好生安慰着，毕竟这事也没有一锤定音，一切都没个结论，不好就如此肯定。你们，要好好宽慰王妃。”
宫人应下：“是，奴婢知道了。”
李晓婉抬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房中，老王妃正好缓缓醒转。
“婉儿，是你么。”
苍老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不知道怎么的，仿佛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整个天下都变得灰暗了。
日出不再升起，月儿不再发光。
李晓婉快步走上前去，在床边弯下腰，握住老王妃的手，轻声道：“娘娘，是我，我来陪您，您好好歇息着，养好身体。”
“哎，我已不在乎这副身子骨，我在想，今后你该如何是好。唉，罢了，婉儿，明日我便去请皇上做主，还你自由身罢。”
老王妃的声音多了好些苦涩，甚至是强忍着哽咽。
李晓婉身形一怔，脑袋嗡的乱了起来，“娘娘，您，您说什么？什么自由身，您在说什么！”
老王妃轻咳几声，努力支撑着继续道：“夜儿已经回不来了，我方才做梦，见到他同我说，他已经去了别的地方，叫你不要再等他，今后，也不要因为他耽误了你。婉儿，你听话，还是忘了他吧。”
李晓婉跌坐在地，浑身一软，她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娘娘，您在说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他已经死了。人人都说他死了，可是我不信！我只道他还活着，在等我！”
她明白老王妃的意思，是要皇上取消她与南宫夜的婚约，这样，她便可自行婚配其他人。
可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良人！
“婉儿，我知你生来固执，亦钦佩你对夜儿的痴心，可是，人已经没了，你还有大好年华，半生岁月，你不可浪费在一个空虚的人身上，他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老王妃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
李晓婉却镇静下来，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娘娘，不管您怎么说，不管旁人这么说，我此生，不会再许其他人。如今都道他已经死了，而我不信，我今日已呈请皇上，准我赴南疆寻他，哪怕只是一具尸体，哪怕残缺不堪，我都要将他带回来，落地生根。”
老王妃听罢，眸子一沉，要支撑着坐起来，“你说，你说什么？你要去南疆寻他？你疯了么，那边地处艰险，你如何能去！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去！婉儿，我不准你如此莽撞！”
李晓婉却语气坚定，“娘娘，婉儿心意已决，无人可再左右，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若不能回来，同他一起死在那儿，也不枉婉儿痴心一场了。”
说完，李晓婉起身，后退几步，缓缓跪下，老王妃闭着眼睛滑落泪滴，沉沉叹了一声：“苍天，为何如此作弄有情人。哎。”
李晓婉一直跪着，也不再说话，老王妃一直躺着，睁着空洞的眼，满面哀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时之间气愤沉闷到底。
直到夜幕降临时，养心殿那边才传了话来，说皇上要李晓婉去一趟。
李晓婉心底一沉，不知是不是皇上想通了什么，于是也不敢耽搁，起身便跟着太监从老王妃的别宫出去，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这夜里真凉，凉意渗透进骨子里，犹如那日送走南宫夜的早晨，还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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