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诺瞅准两方的摄影师都已经围了过来，手里的镜头还开着，并没有去抓顾一念伸过来的手，而是扶着电梯扶手艰难地站了起来，估摸了一下镜头的角度，做出一个泫然欲泣又不可置信的表情。
于是，摄影师一冲到她面前，就见她颤颤巍巍抬了手指，声音哽咽着看向面前的顾一念质问，“姐姐，你为什么故意推我？！”
摄影师再次懵了。
我去，什么情况？
不是不小心掉下电梯的吗？怎么顾诺这边还控诉上了？
感觉好大一个瓜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职业敏感性让两人还是将摄影机怼得更近了些，试图捕捉到两人脸上更多的细微表情。
不管是什么情况，这都是大新闻，只要预告片中剪进去顾诺摔下电梯，和她质问顾一念的这句话，矛盾冲突一出来，等到正片播出的时候，收视率肯定爆表。
顾一念心道一句“果然”，面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看着顾诺，一脸的震惊，“诺诺，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呀，你怎么这么说呢？”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必要的辩解还是要有的，不然……旁人只会觉得是她心虚。
说话间，余光朝四处一瞟，瞥见工作人员已经带着随行医生赶了过来。
顾诺还想再说些什么，坐实她推自己的事实，顾一念却抢先开口，虽然面露失望，却不失长姐的沉稳，“不管怎样，你先让医生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顾诺见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心里莫名就有些慌了。
顾一念一向狡诈得很，她不会……还留有什么后手吧？
冷哼一声，语气里有些藏不住的慌乱，“不用姐姐假好心了。”
顾一念不再说话，主动让开一条路给跑来的医生。
工作人员和医生搀扶着顾诺下去检查，顾一念留在原地等导演通知。
她知道摄像机还开着，也不乱走，就在地上坐了下来，微微抬头，看着顾诺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迷茫。
似乎……因为顾诺的举动而很伤心的样子。
实际上，她的余光正偷偷看向梁宛涵那边。
梁宛涵正低头看着手机，过了一会，抬头，似乎察觉到顾一念的目光，悄悄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顾一念越发定了心，只安静地等着通知。
不一会儿，广播里就传来节目导演的声音，“顾诺受了点小伤，退出比赛，其他人，比赛继续。”
顾诺都已经下场，顾一念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很快就装成体力不支加神情恍惚的模样，被人撕去了名牌。
回到休息室，里面已经有几个先淘汰的艺人在了，见她进来，纷纷围拢了过来。
“一念，怎么回事？我听说顾诺摔下电梯了？”
顾一念低垂了头，眼底恰到好处地浮上些泪花，只低低应了一声“嗯”，然后就走到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其他什么也没说。
几人面面相觑，越发断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次来的嘉宾多是男艺人，美人含泪，本就惹人怜惜，她现在又是这么一副委屈和有苦难言的模样，心里的天平不由自主就倾向了她。
快到三点的时候，节目结束。
导演进来休息室。
“大家今天辛苦了，感谢感谢，现在可以回酒店了。”
大家互道辛苦而晚安，三三两两朝门外走去。
顾一念走到导演跟前，咬了咬唇，蹙着眉头开口，“导演，我妹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皮，脚崴了一下，医生已经看过了。”导演笑笑，看着顾一念的目光有些闪烁，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顾一念只当没看见，道了谢，正要出去，突然见宁潇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一看到她，眼前一亮，抓过她问，“一念，我听说顾诺摔下去了？”
顾一念点头，看一眼一旁的导演。
宁潇也跟着看去，脸色很严肃，“导演，我还听说……顾诺在现场说了些引人联想的话？”
导演跟她打着哈哈，“我当时也不在现场，具体的情况，我也得回去看了录像才知道。”
宁潇哪里看不出他的打算，冷冷勾了勾唇角，“行，希望贵台不要让我们失望。今天本来我是不想让一念录了，但她性子好，觉得既然签了约，不管什么情况，不录都不好意思。”
“当然，当然，宁姐放心。”
宁潇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跟顾一念一道离开。
梁宛涵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出了商场，坐到了车上，宁潇才看向顾一念开口，“具体情况，小涵这边已经跟我说了。我没想到她胆子真这么大，居然敢在摄像机面前搞事。”
顾一念缓缓勾唇，“嘉艺临时把吴雨菲换成了她，肯定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次她还不能往我身上泼成功脏水，我估计嘉艺那边，就不会留她了，她只能破釜沉舟。”
宁潇露出鄙夷的表情，“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我还真是好久没在这个圈子里见到过了。”
顾一念淡笑一声，“她心思再多，也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行事不可能考虑这么周全。”说着，看向梁宛涵，“拍到的视频角度怎么样？”
“我一看她支走陈凯我就提防起来。”梁宛涵掏出手机，点开刚刚拍的视频给顾一念看，“不过我以为她会对你下手，没想到……她是想污蔑你。”
梁宛涵拍的视频很清晰，角度也不错，清楚地拍到顾诺摔下电梯的那一刻，她的手还没碰到顾诺的名牌。
按了暂停键，将手机还了回去，“把视频也发我一份。”
“一念，这视频……需要发网上去吗？”
“不用。”
“不急。”
顾一念和宁潇同时开口。
宁潇总算露了点笑颜出来，看一眼顾一念，“你怎么想的？”
“节目组那边态度暧昧不明，不过我觉得，他们为了收视率，一定会把这段剪进去，到时候看看网上的舆论风向再做打算。太早把视频放出去，反而会觉得我们有备而来，对我们不利。”
宁潇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怕是悟不到节目播出的时候。”
她猜的果然没错。
第二天，微博上就流出了节目录制时的现场照，营销号起的标题也很令人遐想，“顾氏姐妹录制现场起龃龉，顾一念竟伸手将顾诺推倒？”
配图一张是顾诺摔下电梯的那一刻，顾一念站在电梯旁，手还未收回去，因为像素不算清楚，看不清两人的面上表情。还有一张是顾诺被医生扶走时的单薄背影。
单凭这两张照片，她看上去确实很有嫌疑。
嘉艺事先买了水军，营销号的微博下一水儿地同情顾诺骂顾一念的，顾一念的反黑站挂了不少人，又忙着组织粉丝控评，只是抵不住水军来势汹汹，收效甚微。
顾一念事先有了准备，并不慌，只等着网上气氛炒到最热的时候放出那段视频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传到霍子琛耳朵里。
这段时间霍子琛一直很忙，经常全国各地出差不说，就算在京城，每天也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她不想再让他担心，这件事，就没同他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知道，而且，还找上了宁潇。
宁潇接到陈充的电话后不敢怠慢，忙坐电梯到了三十层。
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着。
宁潇在门扉上敲了敲，小心开口，“霍总，您找我？”
霍子琛抬头，冷厉的目光朝她看来，“把门关上。”
宁潇依言关了门，走近了几步。
“我让你给我好好带一念，你就是这么带她的？任由网上黑通稿满天飞？公关部都是干什么吃的？！”霍子琛厉声开口。
宁潇吓了一跳。
霍子琛这人，虽然平常看着不苟言笑，但很少有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今天这火气……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