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硝烟之始
《国史》有载，宣武二十六年，硝烟之始也。乱起之初，发于孝德皇后千秋宴一案。镇国公慕容贲率大军清剿乱贼仙盟，献俘四十余二人，并奏禀赵王、皇贵妃与贼人勾结，帝大怒，责大理寺破案。
六月七日，乃大理寺开堂审案之日。
因刺客之事未曾披露于百姓，因此前来观审的俱是朝中大臣，慕容泠听闻此事，也撺掇了厉苍旻带她看热闹，当两人走进公堂时，形形色色的目光便落在身上，慕容泠即便目不能视物，依旧能感觉到其中的热度。
距离剿灭仙盟已经大半月，慕容泠的声名已经沸沸扬扬地宣传开来，暂且不说那两枚化元丹，就是她在万军之中、江湖各派之前使用的法术，已经成为举国注目的焦点。
且不说这些朝廷命官，先前因为晕倒而错失真相的官员早已听闻，就连民间也传得沸沸扬扬，王府每日都有好奇的百姓游荡，甚至有人翻墙进来要看人，好在王府侍卫们尽忠职守，在鬼刺藤把人卷住之前把人抓住了，不然秦王妃不成仙人，变成吃人的妖怪了。
慕容泠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在王府已经享过了下人们的热情，对于这些朝廷命官倒也泰然自若，镇定地含笑颔首。
本来还坐在上首的大理寺卿周明达，看到他们立马就走下来，“秦王，秦王妃，请上座。”
他指的位置居然是主审官的位置，慕容泠看不到，一向不爱言语的厉苍旻主动担当了外交的职责，他摆了摆手，“周大人无须客气，本王与王妃只是观审，随便择一位置即可。”
周明达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秦王会搭理他，大周上至达官贵胄下至黎明百姓都知道，秦王痴傻痊愈之后性子清冷，不爱与外人接触，更不喜言谈，大多时候都是秦王妃与人交际做主，不料今日情景居然有所变化。
他顿觉得受宠若惊，但也不敢让两人随便一坐，便把两人引到左上方就坐，且不说两人的身份，秦王妃还是会法术的仙人——非常不幸的，周明达千秋宴那晚昏迷过去了，未曾知道厉苍旻大发神威的事迹，事实上，尽管厉苍旻的修为比慕容泠高深，他的知名度反而不如慕容泠。
慕容泠心思敏感，轻易地察觉到大理寺卿态度的不同，侧首与厉苍旻耳语，“你的风头都被我抢走了。”
厉苍旻宠溺一笑，“王妃神通广大，又侠肝义胆，自然比本王深受爱戴，连父皇都称赞有加，说要封你一个官当呢。”
慕容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朝中未曾有过女子当官的先例，再说了，我如今能做什么呢。”
“到时你自会知晓。”
他又卖起了关子，就像最近这阵子，老是神神秘秘的，连白穆押回来的修士都被他关到了地牢，说什么也不让她接近。她只好无奈放弃，只好不是把人杀了就好，随便他怎么折腾。
这时公堂又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纷纷见礼，原来是另一个主审官慕容贲到了，周明达请他上座，慕容贲毫不客气地坐了主位，目光一转，落在慕容泠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慕容泠虽然不能修炼，但是修为和神识俱在，自然感觉到慕容贲此时气势不同，不由添上一了然，“原来父亲突破先天之境了，恭喜父亲。”
在座的文官还有，武官们眼中纷纷热切起来，眼神灼灼地看着慕容贲，时不时在慕容泠身上溜了一圈，他们都听闻了，秦王妃曾经在茶楼那出过两枚化元丹，谁知道时不时她赠送的丹药呢。
慕容泠一脸淡定，似乎未曾察觉那灼热的目光似的，但是慕容贲就复杂多了，回京之后他便吃了那一枚化元丹，一举突破了先天之境，内力化为元力，成为先天武者。
只是他发现之前修习的武功秘籍已经无法适用如今的境界，不管如何打坐，体内元力都未曾增长过一层，如果不能寻找到合适的功法，可能终身止步于此。本来未来可期，他如何肯甘心，不得不把主意打在了慕容泠身上。
只是他曾经把人得罪狠了，连派出杨烈刺杀她也被知晓，仇怨已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帮他。这些日子，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早知慕容泠是修士，笼络她还来不及，如何去得罪他。
慕容贲有苦说不出，凭着多年的功力没有显现出来，笑着与诸位同僚寒暄，“诸位同僚不必客气，我大周乃天佑之国，神迹多显，大家若是尽忠职守，为圣上效力，何愁不会泽披己身呢。”
这番话可谓是暗示意味极浓了，甚至隐隐向慕容泠示好的意味，那群武官顿时反应过来，慕容泠是修士仙人，但是她也是秦王妃，若是某一日秦王登基，他们成了秦王的臣子，岂不会受益良多？
不过瞬间的功夫，武官们便心思百转，隐隐有了投靠秦王一脉的趋势。一直冷眼旁观的石相石和文顿时沉下了脸，一直中立的镇国公似乎有意投靠秦王府，连那些武官受其扇动也蠢蠢欲动。如今赵王涉案，文官中亦是心思不稳，局势已经极为不利了。
他与赵王是姻亲，属于天然的同盟关系，若是赵王倒了，他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他不是不想再次退亲，但是圣上的赐婚岂是那么容易退的，上次于情于理，这次若是退亲，恐怕要在圣上心中得到落井下石、趋炎附势的小人印象。
为今之计，只有拼尽全力保全赵王了。
不过是小小的公堂，就牵扯到了朝廷多方势力，气氛波云诡异，各有算盘， 与朝堂也不遑多让了。
就在此时，外边鸣鞭响起，有宫人喊道，“圣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迎，宣武帝在高堂中坐下了，才摆了摆手，“众爱卿平身。朕今日无事，临时决定垂堂听审，不必拘束。慕容爱卿、周爱卿，你们来吧。”
慕容贲和周明达恭敬应是，已经有宫人搬来了案桌，他们在下首恭恭敬敬地坐下，才拍了拍惊堂木，“来人，提犯人前御林军首领徐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