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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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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愚人节不是今天,钟离锦也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他一定会认为,钟离锦是在耍他。

那一瞬间热血突然沸腾,头皮一阵发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他跟她借了手机,然后跑去厕所,把她的手机卡弄坏再装回去,让她不得不重新换一张,一天到晚紧跟着她,找借口天天晚上跟着她回家,几次挡掉她教父上来让她接电话的通知,他紧张地进行着这一切,很有成效,因为那个叫商寒之的男孩不再打电话来了,他也再不需要从她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也不再需要看到她拿着手机笑容甜甜地发邮件或者跟他讲电话。

多么让人愉快啊!

只可惜这种愉快只持续了一年,就如同她失忆一样悄无声息的,她想起了被她遗忘的那个人。

“我已经跟我教父谈过了,他答应让我回去一趟,我准备去找他!”她笑容满面地跟他说,然后露出一点懊恼的神情,“你说我怎么会专注念书到忘记跟他联络了呢?手机号码换了都忘记跟他说了,都一年了,他肯定很生气,我肯定得费不少心思他才会原谅我。”

她这样说,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是失忆了,而是以为自己是专注读书到忘记了跟对方联系,林刻骨不知道钟离锦的大脑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希望,这个问题永远不要好。

接下去的几年格外煎熬,钟离锦回来后每天都笑容满面眼角眉梢都是甜蜜,每天都能听到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寒之”二字,他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她像上次那样,一觉醒来,将商寒之再次忘掉,然后,上帝听到他的请求一般,她又忘了,依然是悄无声息的,连跟她最亲近的平安弟弟都没有发现她的脑子里悄悄失去了一个人的踪迹的悄无声息。

于是他又开始忙活起来,忙着混淆平安,让他以为钟离锦不再提起商寒之是因为两人吵架分手,忙着让平安看到他才是更适合更爱钟离锦的那个人,忙着让周围跟她相熟的所有人产生她和他迟早一起的错觉……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钟离锦还是无意识的寻找着商寒之,她总是喜欢面向他所在的国家的方向站着,总是无意识地茫然而寂寥地望着那个方向,就像动物的归巢本能。她四处游学,往中国各所大学递交的申请书是最多的,如果没有被他及时拦下,让黑客朋友帮忙动了动那些邮箱,恐怕她早已经见到了商寒之,早已经又一次爱上了他。

痛苦吗?怎么会不痛苦?你爱着这么一个人,她爱着其他人,即使大脑出了问题,将那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忘记了,可她的心却总是在驱使着她去找他,无论使多少的伎俩,无论你为她付出多少,都无法填补她看似空缺的心,因为那是满的,里面一直住着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即使大脑欺骗了她,蒙蔽了她。

他加入海军后,依然关注着钟离锦,后来发现z博士就是商寒之,发现他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他担心两人接触过多,担心一切努力全都白费,想方设法想要跟商寒之宣布主权,故意当做不知道韩立请杀手去暗杀商寒之,想要钟离锦跟他一起加入部队,他觉得上天是眷顾他的,当时钟离锦所在的学校的研究楼爆炸,他冲进去将她救出,伤得不轻,她正是愧疚之际,他提出她毕业后去太平洋舰队担任随行军医的要求,她同意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不到半年,出了那场海盗事故,让他跟她一别四年,再次见面,竟是这般模样。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钟离锦和商寒之依然互相深爱,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卑鄙的小丑,怎么努力,最终都是毫无一用。

林刻骨攥起拳头,额头青筋满布,可是他怎么甘心?他怎么能放得开手?

门被重重推开,韩立怒火冲天地看着钟离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刻骨对你这么好,如果你不爱他一开始为什么接受?商寒之的心是心,刻骨的心就不是心,就活该让你践踏辜负?”

韩立是他救的人,后来跟着他加入海军,实际上跟钟离锦并不熟,他相信林刻骨,所以林刻骨说他和钟离锦在一起,他就相信了。韩立觉得他们被抓后钟离锦就加入白帝国集团跟商寒之打情骂俏,所以依然每年都派杀手去暗杀商寒之,其实林刻骨心里大概知道,钟离锦不是故意的,她恐怕是又失忆了,只是这次被忘记的人,是他。

平安他们没有跟她提起,大概是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所以选择性失忆了,所以反而让平安更加认为,钟离锦爱的人是林刻骨,而不是商寒之,否则怎么会伤心过度到选择性失忆了呢?

钟离锦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不知道没有失忆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跟林刻骨在一起过,只好沉默,看着林刻骨。

林刻骨沉沉地看着钟离锦,对韩立说:“别说了。”

“刻骨,你还维护她,她……”

“吃的找到了吗?”

韩立不甘心,但也知道林刻骨真的不想听,重重喷了一口气,“没有,蚂蚁过境似的,什么吃的都没留下。”

“车子呢?”

“没有。”

林刻骨看了他腿上的伤一眼,“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车子,你们在这里等我,注意安全。”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对韩立说:“不要乱说话。”

“……知道了。”

林刻骨走了出去,四周很静,荒凉的静,战火让这座城镇死去,风带着黄色的沙尘,连树木都枯萎了。

林刻骨才刚走了几步,脚步骤然一顿,他看到有人走来,在黄色的风尘之中,如墨的乌发被风吹乱,镜片反着白光,在这沙尘寂静的死城中,从不远处走来,冷清得像一条清冽的溪,又冷漠得仿佛与这个毫无人气的城镇融为一体。

他们看到彼此,视线远远触碰,看似平静,火药味却瞬间弥漫。

这是他们第二次面对面相见。

第一次见面,是林刻骨给他打电话后,商寒之千里迢迢赶来美国,然后遥遥看到两人在街头拥抱,林刻骨远远地看到了他,朝他露出胜利得意的笑容,然后捧着钟离锦的脸,吻她的额头。

林刻骨将他打入谷底。

第一次见面,是他故意旧技重施,让再次将商寒之忘记的钟离锦换了电话卡,跟商寒之断了两个月联系后,给商寒之打电话,挑衅、讽刺一应而上,然后故意选了好地点,做出让他误会的行为,他知道他在京城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知道对于那时已经精疲力竭的商寒之来说,任何一点来自钟离锦的打击都可以将他击垮,然后,他成功了。

他赢得了第一次胜利,用卑鄙的手段和欺骗和谎言。

商寒之走了过来,与他对峙了几秒,问:“小锦呢?”

林刻骨眼一眯,不置一词,如同离了弦的箭,猛然朝他扑了过去,他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他们向来默契,商寒之手上迅速多了一把枪,快速上膛,对准了林刻骨,脑子里也是三个字——杀了他!

他们是彼此的恶梦,林刻骨曾经让商寒之以为他自己是被舍弃者,以为他自己是个卑鄙可耻的窃贼,趁着钟离锦失忆,千方百计地隐瞒林刻骨的存在,怕极了她想起他来,再次离开,苦苦煎熬。

商寒之是林刻骨的恶梦,至今依然是,他的存在意味着自己永远得不到所渴望的,他让他变成一个卑鄙的骗子,说出无数的谎言,隐瞒他的存在,阻挠他和钟离锦的靠近,可笑的是,即便他变成一个小偷,也始终无法将钟离锦从他手上偷到手!

他们都恨不得让对方死掉。

杀机一触即发,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钟离锦的声音猛然传来。

“给我住手!”

商寒之正要射出来的子弹猛然一顿,林刻骨也只是踹飞商寒之手上的枪,两人僵持不下,钟离锦大步跑来,韩立追在后面。

“干什么你们两个?”钟离锦跑过来有些生气地道,一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商寒之的手,商寒之立刻反握。

林刻骨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漆黑如阴云满布的海面,悄然卷起漩涡。

韩立跑过来,站在林刻骨身边,兔子一样通红的眼里又是气愤又是担忧。

林刻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韩立抱歉地低下头,钟离锦想跑,他压制不住啊,眼睛都差点被酒精泼瞎了,现在还刺痛刺痛着呢。

忽然,林刻骨眼睛猛然一转,看到在不远处,茫茫风沙中,布雷切狼狈又凶狠扭曲地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把机关枪,林刻骨瞳孔一动,那把机关枪对着他们就是一阵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

枪开的一瞬间,来不及找任何掩护,几乎是本能的去保护一个人,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商寒之立即要将钟离锦护在怀中,挡在她面前,却突然间,被一道巨大的力推了开,摔在地上,恰好是小花坛凸起的水泥边缘,挡住了射过来的子弹。

子弹入体的声音格外显眼,可枪响并没有持续多久,收拾完亚特兰蒂斯逃出来余党的白帝国集团的武装保全队伍们赶了过来,将布雷切射杀了。

钟离锦整个愣住,覆在身上的身体很温暖,温暖又结实,他的呼吸洒在颈侧,温热沉重,她有些颤抖地摸向他的后背,一手湿热。

“刻、刻骨?”她一动不敢动。

这一切太过突然,突然到钟离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刻骨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压在钟离锦身上,他清晰的感觉到力气随着血液在消失,可此时此刻,感觉到她僵硬的身躯、屏住的呼吸和不敢置信的语气,却只觉得愉快,好像了却了多年的夙愿,唇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弧度,声音又轻又低地在她耳边响起,“你曾说过我有病……我觉得我确实有病,锦……你会永远记得我吧?像记住商寒之那样的,永远记得我?”

林刻骨有病,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偏执狂,偏执地爱一个人,偏执地说同一个谎,偏执的认为钟离锦也会有像爱商寒之那样爱他的一天。人说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过得好,可是他觉得那都是扯淡,他没有办法看着钟离锦和商寒之或者任何人幸福愉快的在一起,他但愿她跟他一样过得不好,但愿她还在茫然的满世界寻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即便那找寻的每一眼都让他心如刀割……

“刻骨……”钟离锦眼中迅速漫出泪水,“你这是做什么?”

“我真后悔……”林刻骨有些涣散的目光转向那边的商寒之,他真后悔……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早知道他不会死,他就不应该……不应该……

“刻骨?”摇晃的船身中,钟离锦被林刻骨送上快艇,有些错愕地看着林刻骨,“你这是做什么?这一趟很危险吗?”

“没什么危险。”林刻骨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只是这次我感觉不太对劲,你在船上我会分心,所以我先送你回主舰,很快我就回去接你。”

不给钟离锦拒绝的机会,林刻骨向几个队员示意,见他们纷纷上了快艇,想到了什么,“等我一下。”

他大步走回船舱,快步走进钟离锦的卧房,果然看到她桌面上放着的一堆手写的研究论文和公式,这些都是她的心血,非常重要的东西。他拿过她的包,把东西都塞进去,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一动,拳头一紧,最终,还是拿起笔,撕下一张小纸条。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就回去找z。

这一次的行动和以往好似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他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的预感向来很准,可是他是军人,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不能临阵脱逃,不能违抗上级的命令,否则就算活下来,他也不可能继续往上爬。他在教室里坐不住,不爱念书,对商业对赚钱也没兴趣,军事和武力上却天赋异禀,所以他才选择从军这一条路,他是为了当上军官当上将军拥有匹配得起钟离锦的身份地位,才加入的军队,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实不允许他退缩!

可是如果他的预感成真,真的死了呢?

他把纸条放进钟离锦的记事本里,夹在记事本套子里面,钟离锦不会轻易发现,但又可能会发现,如果他没死,他就把它拿出来,如果他死了……也许世界上除了商寒之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像他那样的爱她了。

林刻骨后悔写了这张纸条,他甚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一时犯浑写下这么个东西,还把钟离锦送走,如果他没有这样做,该有多好?今天一定不是这样的场景吧?

林刻骨从出生到现在,只爱过钟离锦一个人,他的感情经历只有这么一次,性格又有些偏执扭曲,所以他不知道,爱人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真的爱一个人的方式,在全世界那么多的人口中,其实几乎千篇一律,即便平日里总想着自己死的时候要抱着心爱的人一起死,可真的到了那种时候,拼了命的想要让对方活下来,也是一种本能。

“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声音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重,他终究缓缓闭上眼,唇角却还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林刻骨太重,钟离锦支撑不住的抱着他缓缓落地,她抱着他的脑袋,酸涩心痛的感觉让她无法抑制泪水,她仿佛见到那个坐在围墙上的少年,桀骜不羁的帅气模样,挑剔又讥笑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他瞧不起的弱者,又坏又不好相处,可是生机勃勃,眼眸明亮。

哪怕一开始不是出于真心,可他依然从那时便陪伴在她身边,哪怕伴随着谎言和欺骗,她受伤遇到危险时,他第一个冲到身边的关心和爱护却是真心实意的,他不可能不重要。可是这样重要的一个人,她没来得及跟他重新认识,没来得及带他走出这个泥沼,没来得及对他所做过的事产生任何情绪,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结束,以这种方式……

商寒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深处又有一点复杂,林刻骨,真是个卑鄙的人,从谎言到欺骗到几近强迫,终于知道钟离锦永远不会爱他,却不是放手,而是选择这种方式永远留在她心里吗?

唯一一个有掩护的人是韩立,他身边不远处恰好有一堵废墙,他本以为林刻骨会过来跟他一起的,却未曾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他亲眼看着林刻骨把商寒之推开,然后用自己护住钟离锦,他是故意的!

从激动愤恨到强烈的悲伤,韩立走到她面前,眼眶已然发红,“你要永远记着他。”

你要永远记着他,因为你可能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偏执地爱你的人了。刚被亚特兰蒂斯抓回去的时候,他们受尽了折磨,布雷切看上了林刻骨的能力和毅力,不停的让珍妮弗对他催眠都没有用,直到林刻骨自己以为,钟离锦死了,然后,第二天醒来,林刻骨就失忆了。

只是因为失去一个人,他就选择忘了全世界……包括他自己。

……

医院。

平安换好衣服从病房内走出,恰好在走廊上遇到了宁玥,她提着果篮抱着一束花,原是来看一个同样受到事故牵连的生意伙伴的,没想到遇到了平安。

平安一见到宁玥脸就冷了下来,转开眼就想走,不了被宁玥拦住了去路。

宁玥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平安,你每次见到我都一副黑脸,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平安讽刺地看着她,那种好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视线让宁玥感到心虚和不安,她甚至怀疑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不是被平安知道了,这么一想,背脊发凉,看着平安的眼神也有些古怪强硬了起来。

“呵呵,我觉得我们肯定有什么误会。”宁玥把果篮和花递给身后的特助,看着平安,“不如我们到外面去喝杯咖啡好好聊一聊?我要是哪里做不好让你生气了,尽管跟我说,嗯?”

平安不想理会她,可宁玥却不准他就这么走,笑容满面,动作却格外强硬地拉着他往外走,平安也没多挣扎,早就看她这幅两面三刀的模样不爽,要不是因为说不出话,他早噼里啪啦砸她一脸唾沫星子了,现在她既然非要听,他当然不介意让她知道她做的那些丑事不是没人知道,看她还敢不敢在大众面前理所当然一副真的是能力过人前途无量的成功女企业家模样!

宁玥请平安上车坐在副驾驶座,递给他纸和笔,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说话:“平安,你知道你姐姐失忆了吗?你跟她见过了吧?还有你刻骨哥?”

平安冷着脸写道:怎么?

宁玥瞥了一眼,笑着道:“我就问问,看来你是知道了,那你肯定也知道你姐姐跟z博士在一起的事了吧?那天看到你闷闷不乐的在机场,是不是因为为刻骨打抱不平,所以被阿锦赶出来了?”

——你不用想挑拨离间。

“怎么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宁玥笑问,仿佛毫不在意,眼中却没有温度。

——你就是!

“胡说。”

平安即刻有些激动起来,笔尖唰唰划过纸面,又快又重。

——别以为你偷我姐姐研究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宁玥看着那些字,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住,只剩满脸冰霜阴狠,捏着方向盘的手紧到让方向盘都发出痛苦的声响,然后她猛地踩下刹车,车子猛然停在路边,脸色阴沉地看着平安,“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不敢碰我姐姐的东西,我可敢,我经常数她不用的东西,每次你到她实验室,都会少上一两张!

平安讽刺地看着她,他本来也没注意的,只是有一次不小心撞到她在翻钟离锦的东西,这才上了心,结果没想到稍一注意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当时他以为宁玥和钟离锦关系很好,他跟宁玥关系也不错,且被拿走的都是钟离锦重要研究的“边角产品”,既没有申请专利也不是很看重,并不是很重要的研究,又没见她干什么,搞得他不太好说,犹犹豫豫之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宁玥又离开美国,他也就渐渐忘记,哪想到后来宁玥利用钟离锦的那些东西加以改造后有了现在的身份地位,且还闭口不提钟离锦!

“你跟你姐姐说了?”

——现在才怕了?

平安在发现宁玥星球手机的重要软件和芯片都是在钟离锦某些研究的基础上改造和开发来后,不是没跟钟离锦说过,只是钟离锦眼界和心境都与常人不同,你觉得不得了的事,在她看来不过弹指之间的小问题,知道后只是默默跟宁玥断了关系,对于她来说,那点东西看清一个人,也算值得,为了宁玥为了那么点利益花时间去不高兴去思考,还不如在实验室里多呆一会儿呢。

有时候不计较,是因为不把那人那事放在眼里。大象难道会在意蚂蚁咬了它一口?不过不痛不痒,拍掉就算完了。

只是在强者面前不算什么的事,在弱者看来,是灭顶之灾。

宁玥脸色先是一紧后又放松,喃喃自语道:“没事,没关系,你告诉她也没用,她已经不记得了……”

平安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宁玥把车子开到江桥上了,没什么车辆。他光顾着看外面,没有注意到,宁玥弯下了腰,伸长一只手摸向驾驶座下的汽车方向盘锁,这东西锤子一般的造型,重量也宛如一把锤子,她握在手上,好像找到了力量,目光凶狠阴鸷地看着平安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锤子重重砸在椅背上,平安险险躲过,惊魂未定地看着宁玥,只觉得这样平日里笑得温婉的女人,此时跟鬼一样可怕。他掰了掰门把,车门锁住了,出不去!

宁玥此时就像疯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平安,手上的东西抬起又砸下,索性车内空间不大,平安虽然不能言语但终究是个男孩子,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砸到他也是可以的,只是宁玥力气出奇的大,好像抱着拼死的决心,要将平安砸死,方向盘锁砸不到,她又开始改用手去掐平安的脖子。

去死去死去死……

宁玥心里疯狂的尖叫,面上却紧紧绷着,只有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泄露出她的癫狂。

这不是她的错,她死掐着平安的脖子,任由他将她的手腕捏疼了也不放手,反而越来越用力,这不是她的错!都是钟离锦!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是钟离锦太过耀眼夺目精彩绝伦了,让她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卑微!钟离锦肆意的玩耍的时候,她在拼命的学习;钟离锦一份文件翻译就几千美元入账的时候,她在餐馆里辛苦打工;钟离锦专利费一下子几千万的时候,更是一下子将她打入低谷!这样的对比这样的差距,让原本只是因为钟离锦也是中国人,所以去靠近她想要跟她做朋友的自己变得如此不堪!

她原本只是想考个好学校毕业好能找份好工作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的,都是因为钟离锦,她才开始羡慕开始想要变得万众瞩目生活在更好的世界里!都是因为她明明有男朋友却还让刻骨那么喜欢她,她才开始变得嫉妒!都是因为她不把那些研究好好运用,或者好好锁起来,让她看到,让她触碰,才让她产生那些肮脏的窃贼心理,最终走上这条道路!为什么都出去游学了,还要回来呢?!

钟离锦就是魔鬼!她就是魔鬼!如果不是因为她引诱了她,她怎么会变成一个卑鄙的窃贼?这一切都是钟离锦的错!所以平安不能用这种眼神看她,不能认为她是小偷!不可以!

平安从来不知道,原来疯子的力气可以有这么大,好不容易把一双长腿从座位上弄出来朝她踢去,她竟然还能不松手,他被掐得脖颈粗红脸色发白,求生本能让他不再顾忌她的女性的事,狠狠地踢着她,几乎要掰断她的手腕了她才终于松手,可又张开嘴来咬他脖子,不依不挠眼睛通红要杀人的模样,实在可怕。

宁玥身后的车窗忽然被砸碎,一只手伸进来,打开门锁,一下子将发疯的宁玥给拖了出去。

平安顾不得狼狈,感觉这车厢也格外恐怖,赶紧开门出去,发现把宁玥拖出去的是温品言,何汀澜也在。

“我还以为车子动得那么厉害是车震呢,原来是杀人。”温品言把宁玥扔地上,笑容冰冷地说道。

宁玥刚才脑子充血一时冲动,此时被拖出来,风一吹,骤然清醒,再看温品言和冷眼看着她的何汀澜,只觉得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你们干什么?”宁玥强装镇定地问,脑子飞快转动却只是无用功,找不到任何法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能干什么?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知道宁小姐有没有注意到,那里有监控录像呢?”温品言指了指就在前方的路况监控,也就是说,方才宁玥在车里对平安的一切举动都已经被记录下来了。

宁玥霎时面如死灰,可很快她想到了什么,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何汀澜,她们不是一队的吗?她应该帮她才对!

然而何汀澜却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唇,满眼鄙夷地转开目光。

从何汀澜知道宁玥是偷窃了钟离锦的东西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却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因为一个男人、因为心中扭曲的嫉妒而千方百计要害人的时候,就不屑再与她见面,而是派了人跟踪她,今天她恰好跟温品言出来,接到消息顺道跟温品言跟了过来,靠近了发现她的车子在晃动,感觉不太对劲,才赶紧下车去看,结果还真不出所料,真是个狠毒可怕的女人。

宁玥心知自己完了,就算钟离锦不在乎,商寒之也不会放过她的,他想要毁了她的一切,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啊!

她急切地看着何汀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想要z博士了吗?我可以帮你啊!”

“不需要。”何汀澜厌恶地皱眉,“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是什么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吗?”

“怎么没有?我的事业也很重要!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吧?一个女人要走到这个高度有多么困难!所以你帮帮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z博士和钟离锦!”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汀澜扭过头,让后面的保镖上来带人,不再跟她废话。

温品言抱着手肘看着,看得眉眼带笑,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无奈和苦恼,何汀澜就是这样一个人,心里永远有一条底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然这是好的,但是遇上挟恩求报的人可就不好了,温品言想到何汀澜的那些极品亲戚,又嫌弃何汀澜不够狠。

两人回到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温品言笑着出声:“所以你以后不会再喜欢寒之了?”

“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何汀澜看着窗外。

“但是总有克制。”

“寒之如果最后还是决定去白帝国集团,荆棘皇冠就都交给你好了。”

“你去哪?”

“不知道,四处走走吧。”

“如果他不去呢?”

“那我去其它国家的分公司。”

“为了避开寒之?”温品言握紧了方向盘。

“不是。”何汀澜垂眸看了看指甲,“是钟离锦。我没有办法面对她,不管是因为寒之还是因为其它,我以前在她面前强装骄傲,刻意鄙夷,因为自认为从未主动破坏过她和寒之的关系,从未使过任何下三滥的手段去让自己成为第三者,所以在他们分开后才能毫无心理障碍毫不心虚的对寒之献殷勤,她回来后才能理直气壮的指责和赶她走。我一直认为,要跟强大的敌人战斗,就要先让自己强大,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只是为了得到跟她战斗的资格,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连这个资格,都是因为她当初扶了我一把,我才有机会拥有,而不是全靠我自己的努力和运气而得来……”

温品言握着方向盘,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欣慰和喜欢,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何汀澜吗?

“我没有办法跟钟离锦道谢,也没有办法跟她说抱歉,所以没有办法面对她。她一定会和寒之在一起,如果寒之去白帝国集团,那么我们的业务就会减少很多,不需要我你也能掌握整个集团,如果他不走,那我就留下来继续工作。”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还以为是为了商寒之呢!温品言心里欢喜得简直要飞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笑出声,好在他还知道女人没追到前一定要保持住形象,要不然就骗不到手啦!

……

宁玥被抓,为什么明明关于purnd的资料都已经被钟离锦毁掉,却还被亚特兰蒂斯那边知道也有了答案,她最后偷走的那几张研究资料中,恰好夹了正好记载着purnd这个东西效用和所造成后果的那张纸,宁玥将其扔掉后,由于各种原因,辗转落到了有心人手中,于是形成了先前的那个局面。

安娜造成的那场毁灭亚特兰蒂斯的爆炸中,除了钟离锦,只逃出了两个白帝国科学家,算是损失惨重,外加死去的是共事多年的好友,一时间白帝国研究院里死气沉沉,没有人有心情工作。

白帝国集团总部。

两个男人各占一方,面对面对峙着,直到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白莫离伸手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墨谦人清冷冷的声音,“你让我帮你查的,所谓除了白帝国集团和亚特兰蒂斯外的第三方的结果有了。”

白莫离立即收回看着商寒之的目光,“谁?”能悄无声息把钟离锦掳出美国境内,让他们查不到丝毫踪迹,让白帝国和亚特兰蒂斯在原地绕圈的,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秘组织?而且他还把失忆的钟离锦丢在机场,导致钟离锦和商寒之再次相会,怎么看都像刻意为之,又有什么目的?

话筒的声音有些大,商寒之也听到了,也不由得仔细去听。如果这个比亚特兰蒂斯还要神秘的第三方存在,那么钟离锦这次的失忆到底是人为还是钟离锦的病再次导致的,还真无法确定了。

“你所谓的第三方,就是——dr·astrid。”

白莫离和商寒之皆是一愣。

那边的人似乎很短促的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失笑还是嘲笑,他又道:“当我们假设的所有可能性都不成立,那么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最可能的。美国这边的出境记录、航空信息甚至是路况监控都没有她的信息,试问谁能够这么完美不留痕迹的抹掉她的痕迹,谁又能这么清楚的知道她到过哪些地方?别忘了她自己也是一名顶尖的黑客,她不想让人知道的谁也不会轻易知道。所以不用找什么第三方了,那些事都是astrid自己做的。”

墨谦人说的很有道理,似乎真相就是这样,但是令人疑惑的是,钟离锦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自己偷偷摸摸决定去中国,为了不让美国这边的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还费心的把痕迹都抹消掉,然后又把护照手机等等东西全都扔掉?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毕竟钟离锦决定去哪里,白帝国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只是会暗地里派人保护她而已,并不会妨碍她做任何事啊。

不过商寒之还是立刻让人去兰市国际机场失物领取处看了看,果然找到了钟离锦的手机和护照,据说手机是在垃圾桶里捡到的,因为手机也在这里,里面又没有手机卡,没办法联络到失主或者失主的朋友,所以一直都放在那里没人动,护照则是在女厕里找到的。

钟离锦已经失忆了,所以她当初为什么这样做他们都不得而知。

可商寒之,却已经猜到了这是为什么,林刻骨留下的那张纸条,终究成了当时一直以为自己是心理出了问题而不是脑袋出问题的钟离锦的突破口,不让白帝国这些人知道,是怕他们碍事,把痕迹抹掉,同样如此,把手机丢掉,同样因为如此,至于护照,应该是她恰好失忆的当口掉落在地,恰好又落在比较隐秘的马桶后面或者从隔板下滑到了另一个隔间里,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忆,她原本应该只是打算到cot来找他,弄明白为什么有人给她留下这种纸条,让她来找z博士。

所以说,并不是阴谋,只能说是意外。

白莫离挂上电话,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不再纠缠那个无解也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出声:“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正如你所说,astrid对白帝国来说非常重要,就算她失忆了,我们也不能轻易失去她,更不可能让你把她带回荆棘皇冠。唯一的解决方案是,你离开荆棘皇冠集团,加入白帝国集团。”

“不,还有第三种解决方法。”商寒之搭起长腿,神色平静地看着白莫离,“恐怕除了这第三种,你也没别的选择了。”

……

接下去的日子发生了好些事,首先是震惊全国的星球女王宁玥盗窃和故意杀人未遂案,她的特助手上藏着钟离锦的手写原稿,在警察上门的时候非常主动地交了出来,然后是震惊各界的白帝国集团和荆棘皇冠集团的结盟,从今往后只要是dr·astrid和z博士研究出来的东西,两个集团资源共享,一起垄断整个北半球。

这两个集团虽然性质相似,看着几乎势均力敌,但是由于所在区域不同,他们占领的市场几乎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虽然经常被对比,但是如果不是因为dr·astrid和z博士的不和,人们也不会认为两个集团是非得比个你死我活的死对头,所以如今两个集团结盟,人们纷纷猜测这两个集团的中流砥柱dr·astrid和z博士是不是冰释前嫌了。

不过他们怎么猜都不会猜到,两人不仅冰释前嫌,还滚到床上去了。

宁玥因为两项指控证据确凿且情节颇为严重,声名狼藉,一无所有,被判有期徒刑10年,关在荒北监狱。

贺苍天把她和女牢老大安排在一起,不到两天,就进了医务室,好了又被送回去,隔几天又被送进去,就像当初的何凯茉和何静书一样。

“我想见钟离锦……”医务室内,头上绑着一圈绷带,脖子上吊着断掉的胳膊的宁玥看着翘着脚一脸痞样的贺苍天,双唇剧烈颤抖,眼中蓄满泪水,“求求你了,我知道你认识她,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看看我,求求你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有囚犯可以想要见谁就见谁了?”贺苍天一脸不耐烦地道,如果不是因为叶兰馨今天医务室当值,他才不会来这里呢,还看到这么个东西。

“求求你了……”

“不用求我,给她打了她也不会过来的,人家干嘛要花时间专门跑到这里来见你?”贺苍天他们几个跟商寒之熟悉,最最误解钟离锦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钟离锦的失忆症,知道她当初并非真的移情别恋愚弄商寒之,态度自然好上许多,尤其现在两人都登记结婚了,“你要实在不死心,我告诉你吧,她让我带话给你,她失忆了,不记得你这个朋友,所以也不在意你偷她东西的事,她瞧不起你,是因为你连承认自己阴暗面的勇气都没有,一个懦弱的无耻小人,实在恶心。”

宁玥泪流满面,全身都在痛,只觉得她所在的地方哪里是监狱,分明是地狱!而这样的折磨,她竟然还要忍受十年……十年啊!

……

天气有些阴沉,仿佛小雨将至。

钟离锦坐在窗台上,目光遥遥看着远方,一动不动,连在外面飞来掠去的猛杀都没能让她眨一下眼睛。

这段时间她和商寒之一直呆在美国,一群人翻找过去的病例档案,希望可以找到跟她类似的病例,她这个当事人反而没什么事情可做,只是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不久前她的教父赶来白帝国看她,她对他感觉很陌生,陌生之中又有一些熟悉,商寒之在之前跟她说过关于她和教父之间的那些过往,关于恨,关于爱,关于不理解。她看到那个老人努力想要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努力想要找到话题跟她说话,她感到心酸和抱歉。

因为她生病了。

她的大脑出现了奇怪的毛病,就像出了问题的电脑,人们将重要的东西放在最重要的c盘,大脑也分门别类管理着人的记忆,可出了问题的电脑却在第一时间先遗失的是c盘里的东西,然后又再某个时间段,某个契机下,全部格式化重启,所有的记忆都消失无踪,又或者像某条突然断掉只剩下一条小小的丝连接着的电路,时而过电,时而又不过电。

总而言之,她看得越重要的东西,越想要珍藏的东西,反而越容易失去,所以她忘了商寒之,忘了她的教父曾经在她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垂泪哭泣,忘了曾经有人告诉她,每天早上她踩着厚厚积雪去送报纸的时候,她的教父远远跟在她的身后,像一个默默守护的骑士,为她赶走地痞流氓,包括后来,她忘了林刻骨。

可是她全忘了,忘记了那些美好的让人释怀的记忆,只剩下糟糕的、冰冷的、让人痛苦的。她毫无所觉,于是又再一次将他伤害。

多么可笑,多么可怕。越重要的东西,反而越会忘记,甚至于她的大脑还会说谎骗她,让她毫无所觉,就像会自动填补bug的系统,明明那个苹果应该是商寒之拿给她的,她回想起这件事,却变成了拿苹果给她的,是父亲或者其他当时出现在她身边最合理的人物。

就像被自己的大脑背叛,好像她这辈子都不能拥有那些珍贵的人珍贵的记忆一般,所以她会一直在得到与失去之间来回,她会去得到一份感情,然后再被自己亲自辜负,毫无自觉地伤害自己最重要最爱的人……

钟离锦曲起双腿,痛苦地把脸埋进膝盖里。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带着淡淡的冰雪般的气息。

“小锦,没事的。”

钟离锦不抬头,像要把自己缩进壳里的乌龟,“以后我还会突然把你忘掉。”

“这并没有什么,记忆库随时可以创建,忘记了我们就重新开始,我也不会让你再走丢,让你一个人找寻。以后你忘记的,我替你记着。”他轻轻抚摸她的发,声音格外的温柔。

钟离锦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连自己都不可以相信,却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值得信任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即便这是拥有这样一个人所以要付出的代价,也值得了。

下巴被捏住抬起,柔软湿热的触感覆在唇上,含住、吮吸,又重又热烈,钟离锦立即抱着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唇齿交缠,身躯紧紧相贴,仿佛要将彼此揉进体内,仿佛要用这个吻发泄这么多年的阴差阳错和无奈分离,那些挣扎,那些煎熬,无论是非对错,终于都已经烟消云散,即便未来还有很多变数,但是他们不会再怀疑。

不会再怀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那样爱你,即便连自己的大脑都在说谎欺骗自己,可她的心依然驱使着她去找寻。

不会再怀疑,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如此深爱你,即便你伤他无数,对他做过再坏的事,他都会毫无原则的原谅你、接纳你。

他将她压在床上,吻去她的泪痕,吻着她的肌肤,吻着那些伤痕,一边吻一边数,从头到脚,哪一条都不放过,即便是隐秘的大腿内侧,钟离锦感到羞耻煎熬,浑身都泛着美丽诱人的粉红色,扭着身子想要让他停止,可男人在床上哪里会听话?

商寒之却是吻得很认真,仿佛希望这些痕迹都能一点点的消失,可是又希望它们就这样留着,即便每一眼都让他心疼一分,这些是她爱他的痕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以为自己被遗弃的时候,她一直在寻找,她希望他出现,可是他没有,多么怯懦的自己,如果他当时能够无耻能够勇敢一点该有多好?而不是被刺伤后就觉得活不下去了,然后蜗牛一样的缩回壳中,不敢去看不敢去听,生怕自己无法承受。

唯一庆幸的事,大概就是自己依然深爱她,没有将她辜负。

他多么幸运,拥有这样一个勇敢的女人,并且被她所珍惜。

“小锦……小锦……”他喘息着,额头抵着她的,向来平静无波的乌黑的眼眸此时专注又迷离,浓浓的爱意与*交缠,漩涡一般,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走。

炙热的呼吸交缠,她在他制造的热浪中沉浮,根本听不清他都说了什么。

这一夜漫长滚烫而疲惫,到最后钟离锦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几乎是被动的承受,她睡得很沉,可入眠后又梦见林刻骨死在她怀里,疲惫地醒了过来,然后发现商寒之没有在床上。

屋内黑漆漆的,看了眼床头的钟,凌晨四点,她起身随手抓了他的衬衫穿上,慢吞吞地走出去,看到客厅阳台上,有一点红光闪烁,她轻声走近,朦胧间看到他倚靠在围栏上,苍白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他静默无言地看着黑漆漆的远方,一动不动,像一棵在冰天雪地中孤独生长的树。

钟离锦最受不了看到他这样,只觉得万分心疼,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商寒之回神,立刻把烟碾灭。

“怎么起来了?”他转过身将她抱在怀中。

“做梦了。”钟离锦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里传出,“梦见刻骨了。”

林刻骨的做法终究有效,他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时之间抹消不去,这也是他想要的吧,用死亡来抹消在她记忆中,他的谎言和欺骗,还有他的谎言和欺骗所造成的他和钟离锦的磋磨与伤痛,只剩下他的深深情意,让人想到的时候,不免有一丝愧疚,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愤怒。可是他能做到的也止于此了。

“你呢?怎么不睡觉,跑这里来抽烟?心情不好吗?”

“只是点着,没有抽。”点燃后突然想起钟离锦不喜欢烟味,就没有抽了,他并没有烟瘾,偶尔疲累心烦静不下来的时候也会抽,只是抽得不多,毕竟抽烟酗酒最厉害的时段已经过去了,后来他也找到不让自己继续堕落下去的理由,可这个理由还是因为她。

他拥着她,轻吻她的发顶,声音低低地说:“答应我,以后我们不会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分开,不会有任何人能插足我们的世界,拨弄我们的感情。就算是林刻骨也不可以,失忆了也不可以。”

“我答应你。”她毫不犹豫。

商寒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传来,性感得叫人脸红。

“笑什么啊?”钟离锦从他怀里挣脱,轻轻打他一下,好像她很不矜持似的,话说矜持怎么写来着?

商寒之又把人抱回来,抱着人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该怎么才能对你更好更好更好呢?”

钟离锦认真的想了想,好一会儿缓缓说道:“那你以后好好爱我嘛,霸道一点,不择手段一点,我不介意。”她担心自己下次真的失忆了,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还记不记得对商寒之的感情,会不会到处乱跑,她觉得到时候商寒之把她绑起来也是好的,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霸道一点?不择手段?”商寒之看着她,微微拉长的尾音突然变得暧昧,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收紧的手臂和灼热的视线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钟离锦瞬间觉得腰酸背痛双腿发软,连忙道:“当我没说。”

商寒之把她横抱起来往屋里走,“我听力很好,记忆力也很好,哦,也比较较真。”

“……”钟离锦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题外话------

好了,该交代的差不多都交代了,应该没有遗漏的,有的话妞们提出来,后面修改出版稿,我会将这篇文从头捋一遍,该修的修该加的加(比如阿锦和博士的啪啪啪),编辑让我像病娇一样封结局,出版后再发,我不愿意,所以退而求其次改成封番外,所以这篇文暂时就这样了。

不过明天还是会发一点番外的,来一篇“刻骨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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