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房间里飘着茶香，上好的雀舌，是用来招到贵客的。顾易臣内心里禁不住的冷笑了一下。
暌违数年的相遇，一家人现在一个是主，一个是客，这关系还真是让人心寒。不过他喜欢这份疏离感。
他可没什么心思和这个人变得亲密。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最初恨之入骨，最后漠然如路人，现在的顾易臣并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抱着怎样的感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点感情。
脱掉鞋子走进去，顾易臣坐在了那人对面。
顾莫昀着头正在斟茶，很多年只能在杂志还有照片上看到，现在终于能近距离的看到人，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抬起头来去看他。
手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这份紧张和他威严沉稳的形象格格不入。
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绪，顾莫昀茶递到了顾易臣的面前。
顾易臣看了一眼并没有端起来，冷淡的注视着他。
“不喜欢雀舌吗？”顾莫昀开口。
顾易臣勾起了薄唇，冷淡道：“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喝茶上。有什么话要说就快点说。”
顾莫昀的收收紧了些，鼓起一些勇气来抬起看顾易臣。
他已经不再少年模样了，已经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成熟稳重，睿智冷静，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更是隐藏起了一切情绪，让人摸不透。
这么多年来他都害怕望着他的眼睛，怕这双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仇恨，可是这一刻顾莫昀发现他眼里什么都没有时，并没有因此庆幸，内心里反而更加痛苦了起来。
“你、你过的好吗？”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顾莫昀开口。
顾易臣深邃的桃花眸盯着顾莫昀，声音冷冽如冰：“怎么了？如果我说我过的不好，你是准备弥补我吗？可是现在的我既不缺钱也不缺女人，你能给我的一切我都有了，你不能给我的我想要也会自己去夺取，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恨我。”顾莫昀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沉重道：“你父母的事情，我真的——”
“请不要再说下去了。”打断顾莫昀的话，顾易臣一字一顿道：“我不想提及那些事情，到此打住。”
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那种压迫感竟叫顾莫昀再也不能说下去。
顾莫昀的内心里激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曾经那个孤单的少年，原来已经有了这样极具压迫感的眼神。
这些年他一个人，一定经历了许多许多，而作为他的爷爷，他却因为自身的内疚与恐惧而不敢接近他，疏远他。等到最后他想要再靠近他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变得强大了，不再是那个孤单的少年了，如果能在一开始就陪在他身边，即使最初被憎恨着，时间也会化解一切吧。
时间真的是把双刃剑，用错了，就无法挽回。
深深的叹了口气，顾莫昀放弃了，今天只要他能来就好。
“已经没事了，金小姐的婚礼希望你可以参加，以后金氏会来来h市发展，去参加婚礼对顾氏有好处。”
“这是我来决定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顾易臣态度依然很强硬。
顾莫昀对他的态度没有做出任何反驳，顿了顿开口：“你和叶小姐……”
“我和他的事情更不用你来操心。”顾易臣的声音更冷了起来，“虽然今天是顾笙的注意，但我还是要在这里说下，不要再妄图利用她把我找到这里来，这次我会客客气气的，下次就没这么好脾气了。那么祝您寿宴开心，告辞。”
站起来，顾易臣转身向外走，十多年才见到他一面，匆匆的他就要走了，顾莫昀有些激动站起来，打翻了面前的茶具。
顾易臣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顾莫昀顾不得那些打翻的茶具，放软了声音道：“吃、吃了饭再走吧。”
顾易臣的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身后的那个声音刻意放柔软了，在顾易臣的印象中那个人是不会用这种近乎请求的口气说话的。
因为他很像他，所以他知道。
但是现在他几乎哀求的留他吃一顿饭。
心是难受的，可是顾易臣的背脊却挺的很直，声音也依然冷淡：“不必了。”
最初的几年，他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一点点的温情，现在，不管他给自己多少温情，他也再难接受。
他的冷漠，是顾莫昀种下的恶果。望着顾易臣的背影，顾莫昀那双总是很有威严的双眸里，闪烁着泪花。种下的恶果，终于也是自己吞咽。
作孽，都是他自己作的孽。
顾易臣从顾莫昀的房间里走出去，没几步拐角的走廊就看到了顾笙。
顾笙望见他掐掉了手里的烟，耸肩道：“我猜你现在很想揍我。”
“那不要等我动手，自己把脸凑过来。”
顾笙退后了几步，无奈的苦笑：“我只是希望你来看看他，没有别的意思。”
“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相见很糟糕。”
顾笙点头：“嗯，我知道，但即使再糟糕的见面，也是面对面的见面了。”
哪怕是再糟糕的见面，至少这么多年来，你们彼此面对面的站在了对方的面前，这一定也是某种进步。就像现在，你虽然说你很想揍我，你却没有冲过来。
这说明，你的内心里也一定动荡不已吧。
“叶依依在哪里。”顾易臣面容冷峻，不耐的问。
提到叶依依，顾笙道：“她啊，正在后院的花园旁呢，蔷薇花开的正好，我就让她在那里欣赏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宾客路过那里，她今天可是被打扮的非常非常美丽的。”
“我们的账，改天我会找你好好算算。”顾易臣森冷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向后院去了。
顾笙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歪着头想了想低喃：“这是第二次警告了，看来得出国躲一段时间了。”
***************
转过小桥流水的假山与竹林，别有洞天的庭院就藏在幽静的后院，与宾客往来的前厅不同，顾易臣所走的后院几乎看不到人，偶尔走过的也是顾家老宅的下人。
黑暗中一抹灯火的光指引着他向玫瑰园走去，渐渐的玫瑰花入了眼帘，在玫瑰园的亭子里，顾易臣隐约能看到女子窈窕的身影，石桌上放着一盏灯笼。
顾易臣一步步走过去，亭子里那窈窕纤细的身影听到声音，站起来缓缓的转过身去。
灯火中，月色下，一身红色的旗袍在她身上勾勒而出，白皙的皮肤散发着月牙一般柔美的光，黑发被盘成两个麻花团子，别着好看的花簪，那漂亮的鲜花簪子，将她的容颜衬托的更加水润了。瓜子脸上，秋水一般的眸子仿佛随时会落下水润的泪珠一般楚楚可人，那双唇，涂着艳丽的水红色，那般艳丽。
明明是纯情的她不适合的颜色，配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顾易臣停下脚步占站在原地，遥遥的看着她，早已经被她这样美丽的姿态惊艳到了。
这样的月下美人，仿佛要把他的魂魄勾走一样。
“易、易臣。”她开口，声音软糯，百转千回。
顾易臣微微眯起了一双桃花眸，从震慑中微微回了下神，故作严厉的开口：“想以美色平息我的怒火吗？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生你和顾笙串联的气吗？”
叶依依有些紧张的攥着手：“果然已经知道了，而且生气了吗？”
顾易臣点头：“嗯，生气，非常的生气。”
叶依依心里一紧，果然是生气了，一开始也觉得他绝对会生气的。看来只有照着顾笙说的做了。
吸了一口气，叶依依从亭子里走出来，走到月色下一直走到顾易臣的面前，顾易臣俯瞰着她：“怎么，想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叶依依已经踮起了脚尖，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顾易臣顺势低了下身子，叶依依那双艳丽勾人的唇凑了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笨拙的吻着他的唇，叶依依试探性的探了下舌头，顾易臣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血液在下一秒澎湃了起来，大手用力按住了叶依依的腰，顾易臣缠绕住了那不自量力，竟然胆敢勾引他的丁香小舌。
热切如火一般的激吻，在月色下的蔷薇花园里，忘我的进行。好一会儿顾易臣才把她放开一些。强忍住在这里要了她的冲动。
顾易臣低声喘息着望着双眸闪着无辜水光的叶依依，声音沙哑：“突然之间吻上来，依依还真是大胆。”
叶依依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是、是顾笙教我的，说、说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
顾易臣挑眉，顾笙，又是顾笙，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倒是很听顾笙的话啊。
“那顾笙有没有告诉，怒火消下去之后，升腾上来的会是什么？”
“没、没有。”叶依依紧张的摇头，心跳的很快。
顾易臣点头，伸出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用那双充满欲念的双眸紧锁住她开口：“升起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