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鬼差嗤笑道：“她生前坏事做尽，上头交代了，需要先上刀山下火海九百九十九次，然后下油锅翻炸三生三世，最后才能贬入畜生道！”
听起来很复杂，但过程似乎很香喷喷？沈皎咽咽口水，心道两声惭愧，她怕不是卖汤卖出后遗症了。
鬼差和孟婆打了一声招呼，压着沈语就要飘走，飘走一段距离，忽然折回来。
一张正义凛然的鬼脸毫无征兆映入眼帘，险些把沈皎手上汤勺吓掉了。
“大，大哥还有事？”
“是有一事，大妹子，你帮助鬼差抓捕逃跑鬼犯有功，我破例……”
“破例让我投胎？”沈皎双眸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出声打断他。
鬼差嘴角一僵，摇头道：“不是。”
沈皎情绪低落下来，闷闷道：“那是什么？”
讲真，除了投胎和卖孟婆汤，她压根找不到其他快乐。
“是你有一次看往生镜的机会，你可以通过那位的视角，看看你生前那些亲人们过的好不好，以解相思之苦。”鬼差把沈语交给底下的跟班，这才解释道。
那位自然说的是另一位“沈皎”，沈皎黯淡无光的眸子登时一亮，想起什么又有些羞涩的问：“请问，那位成亲了吗？”
鬼差道：“成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沈皎更加不好意思，扭捏怯怯道：“啊？那我岂不是会看到一些羞羞的画面？这不好吧，虽然但是，主要我还是个未出阁……”
鬼差听不下去了，一把拎着她一边飘，一边道：“放心，现在的往生镜很先进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会自动屏蔽，你想看也看不见。”
沈皎：“？？？”
她很想看吗？
这是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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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镜确实很不错，沈皎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想来如果这玩意能现世，在家躺上一年半载也不是不可以。
鬼差也同一块看，手上拿着记事簿，万一沈皎突然想起死因，他还能帮大妹子立马申请投胎号码牌不是？
偌大的往生镜播放着画面，沈皎嗑着鬼差大哥贡献的香蜡纸烛，看到某一段场景，心虚道：“早知道她好暴君这口，我当初就不睬碎暴君的指骨了，暴君千万别把我做的错事怪在她身上，拜托拜托。”
鬼差惊讶道：“什么？看不出来啊大妹子，你还有过这么虎的经历？”
沈皎讪讪道：“也不是虎，保命而已，保命而已，老皇帝好色昏庸，大燕当时世家独大，我们这些贵女不过空有头衔而已，我那会若不睬碎七皇子的指骨，不仅我会没好果子吃，那些世家公子也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七皇子的，当然，我的出发点单纯是为了自保。”
她从小受尽长辈宠爱，但脾性刁蛮任性，交的朋友也是臭味相投的大小姐，姬厌的身世虽然可怜，但她确实和世人一样，打心底无法接受，痛恶至极的。
但这会儿看着“沈皎”对姬厌的所作所为，她又百感交集，心里无味杂陈。
大抵是卖了好久孟婆汤，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鬼，每个鬼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她的心性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啧，这玩意是你活着时候的二哥？嘴咋这么欠？”鬼差突然愤愤道。
沈皎望去，正是在南疆时，沈清野维护沈语，朝“沈皎”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一幕。
她表情一僵，随即颇有些自责道：“都怪我，她人缘那么好，要是我收敛一些，没和二哥闹得这么僵，她也不会平白无故遭受这些骂声。”
鬼差白眼一翻，道：“你固然有错，但他身为兄长更是不对，偏袒外人辱骂自家妹妹叫什么话？”
他越说越气：“还有，还有，你大哥不就没有持续被沈语蛊惑，说白了，你二哥他就是固执，嘴硬，好面子，脑子还一根筋还大男子主义，他这样的性格就算是本来的沈皎，也合不来的，不然为什么沈皎和顾谙天天套他麻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话沈皎没接，主要总结的很有道理，实在没法反驳。
她心道就算她武功和“沈皎”一样厉害，也不会忍心套二哥麻袋的吧？
画面陡然大变，播放到“沈皎”被掳走，清丞命沈清野去顾家报信那一段。
沈皎一愣。
手指寸寸捏紧，骨节咯吱咯吱作响。
她是万万没想到二哥对她居这般恨之入骨，居然弃她生死而不顾。
做鬼是感受不到普通的疼痛的，但她却觉得什么地方被撕裂开来，血水汩汩流出，又撒上几层粗盐腌制，滋味忒不好受。
鬼差气得捶胸顿足，完全抑制不住鬼火，幽幽绿色的火光自头发熊熊燃烧！
“大哥，收敛点，收敛点大哥，我可不想成为一位秃驴之后再去投胎。”沈皎闻见一股糊味，捧着发焦的发尾大惊失色道。
鬼差立马灭了火，冲她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妹子，大哥一时激动，没控制住，不如我扯点其他鬼的头发给你换上？”
万一别人头发里有虱子怎么办？沈皎摇头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走吧大哥，我该回去卖汤了。”
“嗯？”鬼差困惑道：“不看了吗？可想清楚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不知想起什么，沈皎自嘲一笑道：“不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毕竟是别人的生活。”
鬼差认可道：“也是，过于记挂前尘往事也不利于你投胎，反正你也看到真相大白，沈语被弃这段了，后面确实也没必要再看了。”
他一边施法锁上往生镜，一边喋喋不休道：“要我说啊大妹子，你没准是沈清野害死的。”
“怎么可能？”沈皎立即辩驳道：“我记得很清楚，我分明是在魏国乱葬岗时，被死人吓死……”
她话音忽然一顿，因为鬼差已经把记事簿摊开到她面前，上面冒着绿光的字体明晃晃写着：沈皎，年芳十五，死因心疾。
“怎么会？怎么会？我不信！我不信！这会不会错了？”沈皎一把推开，蹲下抱头喃喃道。
鬼差收回记事簿，叹气道：“死因记事簿是不会出错的，我猜准了它便给会自动呈现因果，有些细节你看不见，你冷静一下，我概括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