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陆续散去。
大师兄大师姐梁铭陪着他最后出来，何欢结账。
导游都是按优惠价。
云州每个地州每个民族的菜都有所不同，各种地方口味的饭店也是遍布大街小巷，但像云州人家这样集齐二十五个少数民族，主打少数民族风味少数民族风情的还是少。
本地人可能会觉得价格稍高点，主要是针对游客的。但也并不坑。主要是环境能满足游客的好奇心，口味上也比较正宗。
不像走婚宴土司宴是固定的菜式旅行社团包的价格，这跟大众餐厅一样，是点菜的，价钱也是看点什么菜。
一直没直接跟旅行社合作。算是导游们自己聚会，带游客来也能挣点儿的地方。
所以老板都跟他们熟悉。
第一次小白龙付钱，老板笑嘻嘻地说：“小白龙，以后多多光临啊！”
让他多多光临，不就是让他带游客多多光临吗？何欢笑笑，点点头。
这种餐厅，即使贵点，但胜在环境和口味上，他还是愿意带游客来的。他们稍稍拿点推荐费，也心安理得。
老板给他们发了烟。
导游是这样的，即使是女的，你甭管她抽不抽，问都不用问，也给她发烟。不发有些女导游要生气的。因为导游还是女导游多。跑江湖可不分男女。
走出来，三人一起把烟递给大师兄，大师兄哈哈大笑，“我赚了啊！”
三人也笑起来。
大师兄把烟放嘴里，点燃，拍拍何欢的肩，“还记得大师姐的生日吗？第一次来这里？”
何欢看看大师姐，点点头，怎能不记得？
大师姐也笑了，恍如昨日！
“那时候被他们逗得脸红，三个月过去，已经表现出领袖气质。”大师兄感慨道，“我以为你要向他们道歉，万万没想到……欢儿你很棒！没有领袖气质的人当不好导游！带不好团！”
“欢儿，是龙姑娘给你的勇气吗？”大师姐看着他。
“是的，既然她觉得不是我的错，那肯定不是我的错。”
“哈哈哈……”
“龙姑娘即是真理！是吧？哈哈哈……”
何欢也笑道：“她都替我解释了，我更要为自己辩护。”
看着他自信的风采，大师姐说：“辩护得不错，大家都被你洗脑了。”
何欢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内心也早已觉得不合理，憋了太多屈。本身现在的市场就是内耗的嘛。”
“嗯。”三人点点头。
“这群都是老导游，在行业内都有一定影响力，他们更不好带。”大师兄说，“入行久了，他们会卖我个面子，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让他们服气。欢儿，能让他们服气你是真棒！”
大师姐也点点头，何欢满脸笑容。
三人不忙打车，顺着路边慢慢走着，“那你去跟哪边儿谈？旅游局？”
“旅游局没法规定多少导服费。这行就习惯行价。就像提成一样，都是行业规则，然后再根据各个不同调整。
现在导服费也是如此，先提出一个基础价格来，低于这个都不接。但好的导游，游客指定你，你就可以要高一点。
你们一直以来，都是凭旅行社给团，不能挑团，完全处于弱势地位。现在要有意识地建立自己的客户群，把自己做成品牌，游客就喜欢你，那怎么办？旅行社就得提高条件。
好导游就不应该接烂团，为什么不能挑团？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三人不由热血沸腾。
“我先去试探一下张齐山的口风。”
三人笑了。
大师兄说：“你亲自去多掉价啊！让梁铭透露一下，你醒了。”
“难道我之前是死了吗？”
“哈哈哈……”三人笑了好一阵。
梁铭说：“你之前跟死了有什么区别？都自闭了！”
何欢也忍不住好笑。
“不用，我就喜欢直接。明天我就和梁铭一起去星星。大师兄你也来。如果他愿意做，我、我们，再找几个代表，一起去跟旅游局谈，让旅游局向其他旅行社施压。”
三人看着他，一步步小算盘打得。
“大家现在罢工，旅行社撑不了多久，旅游局内心也慌得一批。”
“哈哈哈……”
“所以我们愿意接，是让他们看到一个希望，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就带领大家把条件定下来。”
三人点点头。
“你那一万多小费大头都是龙姑娘给的，你也好意思说！”大师姐道，“你不如直接说你第二个团十万小费，游客还要给你开旅行社！”
三人大笑。
何欢也笑道：“不止龙姑娘给我，第一个团没有龙姑娘的，大家给的加起来也小几千了。第二个团，我这不回来一直身陷各种事吗？他们也忙着帮我写游记、声援。
不关机不知道有多少人关心你，我一开机，他们都来问候，都发红包。我没收，但他们都是几百一千的发。”
三人羡慕嫉妒地看着他。
“最惨的就是关机十几天，一开机，还是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吧？”大师姐说。
何欢笑道：“对啊！所以感觉我也不是那么惨！就是我那几个差点被藏药店坑了十几万的游客，他们都上千地转给我。
所以有时候不是要把游客带坑里才挣到钱，你帮他们避坑也能挣到钱。游客还是真心的，不会骂你。这也是提升我们服务的地方。
当导游的其实最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坏，游客不是完全不购物，有购物需要的时候你能帮他买到真的好的东西，不要让他被坑。他凭什么不信任你？”
三人点点头。
“所以说我们要真诚地去对待游客。”
大师姐说：“导游是一接到客人就在演戏，但游客其实也在演戏。真心换真心，很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开始当导游都是想着我要为游客好好服务。
你看着他特别好说话，笑嘻嘻地配合你甚至夸你，但转头就投诉你，让你赔钱，一点不会心软。很多新导游根本玩不过那些几十岁的老油条，他们都是老演员了。”
“报低价团的游客当然演戏了。”何欢道，“谁也不傻，这么大的人，他不知道他这个价格根本连路费都凑不齐家门都出不了吗？
所以导游说什么他笑嘻嘻地配合，他夸奖你，转头就投诉你。但真的报品质团的，他们没想着占便宜，给够了钱也不理亏，所以反而对导游要好很多。”
“嗯。”
看到一辆出租开过来，何欢招手，“大师兄，大师姐，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去星星，咱们一起。”何欢看看大师兄，大师兄点点头。
车子也停在他们面前，何欢和梁铭上车。
给龙腾发信息：上车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回到家，何欢摁了门铃，龙腾开了门。
何欢看着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开门吗？问都不问，万一是坏人呢！”
梁铭站在他后面，被迫塞了一嘴柠檬，推开他，“除了你，没有坏人！”
赶忙冲进去，把空间留给酸死人的两个人。
何欢也笑眯眯地看着龙腾。
“谈得顺利吗？”
“嗯。”何欢点点头。
梁铭说：“岂止是顺利？龙姑娘真应该去听听！我们还担心他去道歉，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原谅他？结果他哪里是去道歉的？把大家怼得服服帖帖的，现在都听他安排！”
龙腾仰头看着他，满脸笑容，满眼欣赏。
何欢也笑着揽住她的头，“我不是让你早点睡吗？怎么连衣服也没换？”说到这里，连忙放开她，冲进洗手间，去冲洗一身烟味。
回到卧室，龙腾已经换了睡衣躺上床了。
何欢也上床搂着她，“珑珑，谢谢你给我勇气。”
“你本来就很有勇气啊！”
何欢低头看看她，笑了，“不是。只有我认为正确的事我才有勇气去坚持。这段时间我内心发生了大地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所以特别混乱、特别难受。”
“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大部分人都是从众的。当大众都默认一种规则的时候，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就会攻击你孤立你。最后你也认为自己错了，顺应大众，这样虽然安全了，但你再也不是你自己。”
何欢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嗯，珑珑，谢谢你，在我自己都认为我做错了的时候，还相信我，还让我的朋友相信我。新规出来后，没有一个人认为我没错。我都认为是我搞砸了。”
“因为一个人光环越大，越是容易被人注意到。光环会为你带来荣耀，也会带来更大的阴影。换个人，他们可以去思考背后的原因，根本不会联想到某个人身上。
没有人会认为一个普通人有能力影响政府的政策。只有你。因为你能力太大，名声太大，所以大家都觉得是你，已经不会去思考背后的原因了。”
“嗯。”何欢抱着她，心里特别顺畅特别舒服，摸着她顺滑的头发，“珑珑，那你为什么会去想背后的原因？”
“因为世人都喜欢小白龙，我喜欢的是何欢。”
何欢松开她，看着她，眼泪都快流出来，闭上眼睛，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