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点,周利文特意和郭涛两个人去了趟沪海的专卖店,郭涛这些天忙的四脚朝天,为了安排出货他亲自在花城那边盯了半个多月,最紧张的时候一天里都睡不了几小时,困了甚至在仓库值班室随便找个沙发眯一下,等到货一到仓库根本不用人催,听到动静的郭涛就和闹钟一般自动醒过来,跑出去监督下面人的收发货工作。
直到昨天下午,物流那边的工作才总算完成,该出的货全部出完,接下来没出的货按照后续计划也不用郭涛这样辛苦了。一方面是辛苦这么些天郭涛要找周利文打打土豪,另一方面他也要亲眼看看这次产品发售的情况。虽然花城也有or的专卖店,而且花城离香江又近,不过郭涛还是赶晚上的红眼航班直接跑来了沪海,毕竟大老板在沪海嘛,如果这次大获成功,庆功宴就顺手一起在沪海办了。
郭涛还真是辛苦了,今天凌晨三点才赶到周利文家,脑袋一挨枕头就呼噜打得震天响。可上午七点不到,他就早早起来了,洗梳完毕换了身衣服,就招呼着周利文出发。
“我说郭胖了,你这家伙这些天减了十几斤精神头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嘛,平常你小子不都得睡到上午九点以后才起床么？”坐在车里,周利文瞧着几乎瘦了一圈的郭涛开着玩笑。
“你什么意思？笑话我是吧？”郭涛翻翻白眼道：“什么上午九点后起床？我这些日子连床都没怎么见着,每天吃住全在仓库和码头了。再说了,这一回砸下去这么多钱,要换成现钞把我们俩给埋了都足够的,这么大的事我还能睡得着？”
“哈哈哈,你还担心这个呢？”周利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天的新闻难道你没看？从前天开始专卖店门口就有人排队了,据说美国那边更厉害,几乎在门口开集会,把警察都招来一大帮。这种情况你还用得着担心？我可是信心十足啊”
“新闻当然看了,可就是看了新闻我才担心呢。”郭涛说到这瞧瞧前面的司机,把脑袋凑周利文耳边轻声问：“我说兄弟,这些人不会是你找来的托儿吧？”
周利文顿时哭笑不得,亏这家伙也想得出,自己找来的托？没错,国人都喜欢这么于,什么饭店开张呀,新品发布呀,包括商场促销什么的,找几个托吆喝几声,聚聚人气,很是正常。可周利文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这种歪招虽然短时间能够引人注目,可毕竟不是正道。他周利文于的既不是餐饮业更不是百货业,哪里需要这么于。
周利文他们去的不是南京路的店,而是在徐家汇的专卖店。那边视觉好,地方大,而且停产什么的也方便。再加上这里还是沪海几大电脑城的所在地,喜欢电子产品的人基本都爱从这跑。要想了解现场的情况,来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谁想到,车子还没到地方就堵了起来,周利文有些纳闷,要知道从他家那边过来可是四车道的道路,再加上今天又是周六,不应该是平常上班高峰期啊,怎么会堵成这样？这么一琢磨,周利文转念就想到了个可能,让司机在附近暂时靠一靠,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司机把车停好连忙就跑出去打听,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
“周董,前面说是电脑城那边堵,到处全是人,交警已经在维持秩序了,可人太多车子只能慢慢过。”
周利文脸上露出笑容,果然不出所料,看来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他招呼着郭涛下车,反正离得也不远,索性直接走过去算了。另外,让司机自己找地方先去呆会,等要车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他。
“电脑城那边人多堵的？我说不会是我们的新品发售闹的吧？”司机的话郭涛也听见了,下了车他踮起脚向前头张望了下,不过还离着一公里多呢,街上到处都是蜗牛爬速度的车子,哪里能瞧得清楚。
“十有八*九吧,过去瞧瞧不就晓得了。”周利文乐呵呵地招呼着郭涛走,两人顺着路过了两条街,很快就到了电脑城的附近。
“我草”在离电脑城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当郭涛瞧见电脑城那边的情况时整个人全傻了眼了。只见电脑城门口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接着一条长龙从门口排出去了20米外,这个排队的队伍蜿蜒曲长,差不多快到前面的建国宾馆了,毛估估算这里的人没有36也有26。
更恐怖的是,排在最前头的一堆人群中还有几个人慢条斯理地在收拾着帐篷、睡袋、马扎之类的东西。有几个年轻人甚至拿着瓶矿泉水就着牙刷、毛巾在刷牙洗脸,而更多的人一个个带着兴奋之极的表情大声谈论着,同时静静等候开门的时间。
在队伍两侧,不仅有如临大敌的保安维持秩序,还有几个警察在协助。路口,几个交警吹着哨子指挥车辆从这小心通过,这个场面实在是震撼之极,简直和当年在文化广场买第二套认购证那架势差不多了。
“不会吧……。”郭涛看直了眼,难道今天不是他们新品发售的日子？是那位天王巨星的歌友见面会？可瞧着也不像啊他怎么都没想到,现场居然会比他想象的更为火爆。
就连周利文看到这场景也是一愣,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可是经历过后世苹果新品发售现场的人。可就算是这样,自己的这个场面比之后世的场面只有过而无不及。
“去问问？”
“问问”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点了点头,过街径直向大门那边走去。
“喂喂喂排队的去后面……。”当他们走到临近门口几米的地方,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连忙挥手向他们示意。
“师傅,我们不排队。”郭涛连忙应了一句,中年保安这才没让他们去后面,不过瞧见周利文他们站在门口没走,他还是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善意地提醒道：“真不排队就别在这站着,告诉你们,站着也没用,到时候进去是要凭号的,没号的话想混进去我们可是要赶的。”
“呵呵,瞧您说的,我们真不排队。”郭涛这人胖胖的一副老板的模样,比起周利文来说更容易和保安这样的人打交道。他连忙摸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带着疑惑地表情解释道：“我们就是路过,瞧见这里有这么多人聚着过来看看热闹。对了师傅,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于嘛的？是不是有大明星要来？”
“烟不错嘛……。”并没马上去接郭涛的烟,中年保安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怎么？师傅你还不放心呀？我们就抽支烟聊聊,等抽完我们就走了。再说了,这么多人瞧着呢,我就算是想插队也不可能是吧。”
微微点点头,中年保安这才接过烟,就着郭涛递上的火点上。抽了口烟,他这才道：“什么大明星,就算有大明星来也不会来我们电脑城啊告诉你们,今天是有新品发售,瞧见这些人没有,排在最前面的那位,喏,就是带着帐篷正在刷牙的那位前两天就来了,一直在这蹲点蹲了足足三天了。”
“新品发售？”郭涛装模作样问：“什么新品发售？是股票认购新股？现在不是都是网上认购了么？还用的着提前两天就排队？”
中年保安一听就乐了,敢情这胖子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当即他就向郭涛解释了一下,等他比划真说完后,郭涛这才显得恍然大悟。
“闹了半天是or的新品发售,or的手机我知道,我还有个呢。”郭涛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晃晃,随后又问：“这平板电脑倒是不怎么清楚,听你一说似乎有点印象。”
“瞧见么,这不打着广告么。”中年保安抬手往对面一指,郭涛顺着他的手看去,一眼就看见对面的百货公司巨大的电子屏上正播放着or的视频广告。看见这个,郭涛似乎才恍然大悟,连声道自己瞧过这短片,原来卖的这就是这玩意。
“这玩意卖多少钱？”
“统一价66”
“这么贵？”郭涛瞪起牛眼。
“这还算贵？”中年保安很是鄙视道：“现在这世道能有什么便宜的？你没瞧见卖66都有这么多人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多了去,有些事是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不过嘛,要买便宜些倒也有,听说这产品一共有两款,一款就是66,另一款储存稍小些,卖618b你要嫌贵的,买小储存的不就得了。”
“买不起,买不起……。”郭涛连连摇头：“我一月工资也没618b呢,不吃不喝还得贴钱买这么一台破玩意,根本就没意思嘛。”
“嗨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没意思？这是高科技世界第一啊当年我给儿子买台兼容机都花了976呢,而且还是66的机子,硬盘也就2可现在你瞧瞧,这东西能是兼容机比的？先不说储存好几个而且这造型,这功能,都是独一无二的……。”
郭涛这话顿时让中年保安很是瞧不起,他觉得郭涛这个瞧起来像老板的人居然是个抠门的家伙,而且还是落伍的家伙,连赶新潮都不会。虽然他当保安每月的工资也就26出头,可他在这里上班每天看的全是这些电脑呀,设备啊之类的电子产品,耳闻目睹之下,对于这些产品的优劣好坏张嘴说得是头头是道,口若悬河之下大有一副给郭涛好好洗洗脑,以免他脱离潮流的架势。
好不容易胡邹了一通,郭涛才把话题给扯了回来,询问对方刚才说的号是怎么回事。中年保安告诉他,这些排队的人早就自发地做了号码牌,免得有人插队,而且他们这种行为也得到了电脑城的默许,电脑城的经理让他们保安对这些号码进行了登记,甚至后来的人的号码发放直接就有保安们来负责了。
“啧啧,这办法倒是不错。”郭涛点头赞道。
“不错是不错,不过有些黄牛还是避免不了的。你瞧见没,这个,还有那边几个,都是黄牛,他们手上号不少,正在向后面人卖号呢。”
郭涛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了几眼,的确有几个明显的家伙在队伍里窜来窜去,和排在后面的人接头交耳说着什么。闹了半天,这些居然是卖号的黄牛,这也难怪,黄牛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敏,哪里有热门玩意,他们就会往哪里钻,就连这种情况也会被他们琢磨出一条生财之道。
“黄牛你们不管？”
“怎么管？人家也是排队拿的号,这号给谁是别人的自由,再说了,这种事到处有,只要乱来我们也不会去管。你没瞧见警察都在呢,警察都不出面我们于保安的去出这个头于嘛？”
中年保安这么一说,郭涛连连点头,瞧见他的烟快抽完了,连忙再敬了一支去,接着又聊了几句,随后告辞离开
这时候,在一边一直没出声的周利文已经快憋不住笑了,等和郭涛离开大门走到边上远处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乐
“我说郭胖子,你这家伙可以去拍电影了,这一套套还和真的一样,哪学来的？”
“切这还用得着学？”郭涛很是得意道：“装孙子谁不会,当年郭氏刚办的那时候,我是天天装孙子,不光这样,还当着客户面自己骂自己呢。”
“怎么回事？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说说？”周利文扬眉笑问道。
郭涛也不尴尬,很是大方地把当年的情况讲了讲。原来,郭氏刚创立的时候,主要业务还是周利文集团中的业务,也就是花城分公司的货物物流运输。不过,那时候利润虽然高,但因为郭氏初建,运输车辆基本都是外包的,有时候运力紧张的时候郭涛甚至还得自己开着车给客户送货。
碰到逢年过节运输最忙的时候,加班加点是很自然的事。可就算郭涛自己加班,但客户仓库的人跟着加班肯定有怨言。每回碰到这种情况,郭涛就装着自己是司机或者跟车人的角色和对方套近呼,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甚至还当着对方面破口大骂郭氏的老板不是人,为了赚钱让他们这些打工的人加班不算还不发加班费什么的。
见郭涛骂的一副异常愤慨的样子,对方很自然地就露出同情的表情,毕竟大家在外打工都不容易,都是混碗饭吃嘛,何必打工仔要为难打工仔呢？就这样,货就顺顺利利地给人家卸完了,不仅如此还和对方仓库的管理人员交上了朋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就方便多了。
周利文听完后是乐得捧腹大笑,这郭胖子还真是有一套,这种招都琢磨得出来。不过还别说,他这么于效果显着,看来当初让他负责郭氏真是找对人了。
周利文和郭涛并没在大门口等着,一方面这里人实在太多,另一方面刚才和保安照了面,再去站着难免人家会警惕他们有什么企图,万一招来警察就麻烦了。看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半,离着开门还有一个小时,周利文前后左右瞧了瞧,拽着郭涛就去了对面街口的酒店。
到了酒店,还没等服务员询问他们是不是来喝早茶的,周利文就让对方在二楼给他们开个包间。起初,服务员还有些迟疑,因为喝早茶都在楼下大厅,从来没有上包间的道理。郭涛也不废话,当即就让她把经理找来,等经理来后二话不说数了一千元钞票过去,然后提了自己的条件。
钱是好东西,有钱开道什么事办不成？酒店嘛,打开大门就是做生意的,经理连忙答应,亲自带着两位“凯子”上了楼,给他们挑了间视线最好的包间。
点了些东西,上了壶茶,两人靠着窗坐下,等东西上来后一边吃一边瞧着街对面的情况。时间过的很快,一会儿就临近九点半了,这个时候排在门口的人群似乎有了些骚动,几个保安连着警察连忙上去,好不容易才把次序给稳定下来。
当随着时间到了九点半,电子闸门由下往上打开的时候,排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蹲了下来,当闸门刚能过人,他们就弯着腰往里冲,其动作之敏捷,速度之快,让人看得是瞪目结舌。
呼啦啦,一转眼功夫就冲进去了好些人,吓得保安们连忙冲里面大喊,免得发生践踏情况。幸好,这种情况并没发生,在一片欢呼声中,人流开始快速地向前运动,可动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队伍又停了下来。
倒不是保安不放人,问题是一下子进去的人实在太多了,居然把里面都也堵住了。or电脑城专卖店虽然面积不小,而且位置也在一楼靠大门这边,但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刚刚开门,只进不出,出现这种情况也是难免。
还好,随着几分钟后第一个购买的人手里拿着东西喜气洋洋的从里面出来,长长的队伍这才又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买到的人一出了大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乐滋滋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摆弄了起来,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不知道在现场拉来了多少仇恨和羡慕嫉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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