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名宇向医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医生便将司柠醒来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
***
江城市人民医院楼下，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地停在一个隐秘的角落。
沈南阁坐在车内，半张脸匿于阴影，淡淡的光晕落在脸上，描绘出优越的轮廓。
“叮叮叮”一声手机铃声的响起，吵醒了正在阖目养神的男人。
沈南阁缓缓睁开桃花眼，眉眼倦懒，嗓音还带着睡醒后特有地几分沙哑，“公主找到了吗？”
杨名宇：“找，找到了，可是公主在一个人怀里，不肯出来。”
沈南阁食指指腹轻轻抵在下颌的位置，垂眸深思。
公主虽然性格顽劣。
但是性子孤傲，更是有严重的洁癖。
它从不会与生人亲近。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尽管心存疑虑，但他声音依旧清浅：“它赖在谁那了？”
杨名宇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司柠。”
“！”
沈南阁握手机边缘的泛白手指下意识紧了紧。
“司柠”这两个字，是他的禁忌，也是他的全部青春。
高中整整三年，沈南阁至死不渝地爱了她整整三年。
高中毕业后，她却吭都没吭一声，突然不告而别，去了国外。
沈南阁闭了闭眼，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只觉得心脏处泛出了密密麻麻的苦涩。
他记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半晌后，他打开车里的电脑，敲动了两下键盘，便查出了司柠近日的出行信息。
【司柠，4月1日，m国入境。】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杨名宇断断续续的声音。
“少爷，司小姐不太对劲，她车祸失忆了，醒来之后一口咬定您是她的负心汉老公……”
“嗤。”
车内，一声笑，蓦然落下，细听，还携裹着几分说不出的妖凉。
怪不得。
司柠即使回国，也肯定会对自己避之不及。
又怎么会让杨名宇碰见她呢？
原来她是车祸失忆了。
如果不是因为失忆。
那“司柠”这个名字是不是会离他越来越远？
她这辈子是不是都不会主动联系他？
想到这里，沈南阁眸色微沉，如寒潭般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掠夺的光芒。
那是蛰伏已久的猎手对猎物最原始的渴望。
阿柠，从前你想逃，逃便逃了。
如今，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我了……
“少爷，司小姐一定是精神错乱了，您怎么可能是她的老公呢？”
沈南阁微微垂眸，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遮住了眼底那层淡淡的光影。
“不，你错了，我是她的老公。”
杨名宇：“？？？”
沈南阁声音清浅，掩去了眼底的那层晦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要把她带到我身边。”
“是，少爷！”
杨名宇听着沈南阁意味深长的话语，心中顿时开窍了！
五年前，司柠突然离开，少爷这些年嘴上不说，心中的伤痕有多深，只有他们知道。
如今，终于有了一雪前耻（趁人之危）的机会，他自然会替少爷好好抓住。
他微微一笑，90度弯腰鞠躬，绅士地对司柠说，“公主殿下，欢迎回家。”
*
司柠走出科室后，看着医院中来来往往的病患，心中十分诧异。
因为她发现在自己眼中，他们这些人头顶上方都浮现着不同的颜色。
有的患者头顶是“红色”。
头顶“红色”的病患往往健步如飞，应该患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病。
而有的患者头顶则是“灰色”。
灰色的病患往往精神萎靡，面黄肌瘦，给人一种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如果这不是车祸后遗症的话，那么自己失忆前，一定很通阴阳之术。
司柠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失忆前，的确拥有着看透普通人的气运的能力。
这红色代表着康复，而灰色则恰恰代表着死亡。
司柠无声地看着那些头顶“灰色”的患者。
他们虽被命运下了判决书。
但依旧不抛弃，不放弃，与那早已被注定的命运，去呐喊，去拼搏，去抗争。
司柠无奈的摇摇头，却无意间瞥到了杨名宇头上的那一抹淡淡的灰气。
她眯了眯狐狸眼，“杨名宇是吧？你是沈南阁的亲信？”
“算是吧。”
“你有空的话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我掐指一算，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杨名宇嘴角抽了抽：“……”
他心底原本是不大相信迷信之说的，但看见司柠一脸凝重，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说道，“谢谢，我会去的。”
“好，杨名宇，我平时和沈南阁住在一起？”
“嗯……是。”
“那他不怎么回家吧？”司柠舌尖舔了舔牙齿。
杨名宇想到沈南阁的那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啊，不怎么回。”
司柠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还没有做好见沈南阁的准备，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沈南阁。
毕竟这个小气鬼连瓶矿泉水都要计较，更何况是“天价”医疗费。
她一点也不想体验一把被他追着要账的感觉……
谁知，下一秒，空气中就响起了杨名宇并不讨喜的声音，“司小姐，沈先生正在车里等您。”
司柠开车门的手猛地顿住，“沈南阁不是很忙？今天怎么有空来这？”
“沈先生来接公主。”
司柠：“……”
沈南阁会那么好心来接她？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账来了吧？
“喵~”
怀里的小懒猫听到“公主”二字，似乎有感应般地缓缓睁开那双灵动的海色眸子。
它灵活地伸出猫爪，摁了下车身的智能开关，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清冷矜贵男人的怀里。
尽管司柠知道沈南阁是国名影帝，相貌应该非常优秀。
但当车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司柠还是狠狠地被惊艳住了。
沈南阁戴金丝框眼镜，一身修剪得当的深蓝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里面的衬衫扣子随意解开了几颗，绝美的锁骨若隐若现，衬衫袖子也随意卷起。
男人身子欣长，姿态慵懒随意，却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值得一提的是，明明是那么清冷矜贵的一个人，却生了一双深邃温柔的桃花眼。
瞳孔如黑曜石般闪烁，眼角内窄外勾，眼尾微微上扬，长睫如同羽扇，美的祸国殃民。
此时这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正带着一股不明意味的笑意细细打量着她。
“公主，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司柠默默地坐在了离沈南阁最远的一个角落，语气虚弱，“情况不太乐观。”
她不傻。
如果她老老实实地说实话，以沈南阁的作风，估计会马上让她去兼职还医药费。
“是吗？”沈南阁嗓音依旧温润雅致：“听杨名宇说，你失忆了？”
“除了你，剩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司柠郁闷的点了点头。
“哦？”
沈南阁眸底倒映着斑驳的碎影，月色般朦胧。
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公主灰白的毛发，声音缓缓，“不如说说，都记得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