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丹击地传球，瞪着孟华，仿佛这样一瞪，对手的防守就会消失。
孟华陡觉一股寒意袭来，彷佛置身冰川之巅。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脖，为了掩饰怯意，顺势沉腰扎马，也回瞪向乔丹。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是死了，你也休想活。
天雷勾地火！
乔丹怒意更甚，这么多年来，他怒视一个人时，还很少被这样回瞪。
但现在是打球，再多的钱也没法拿来砸人。
想到砸人，乔丹登时眼神一亮。
街球表演时，有些球员就会故意用球砸防守球员的脑袋，再反弹回自己手上。
虽然这样有点不礼貌，但街球文化就是这样。
乔丹单手持球，胳膊垂了下来，伸出另一只手，冲孟华勾了勾。
小子，你过来啊。
孟华往前踏出半步，暗想：我再近点，你哪里过得去，投篮你也不准，你到底想干么？
乔丹右手伸到胸前，忽然往前一推，将球砸向孟华。
孟华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闪。
乔丹却是假动作，大手划弧线，将球放到右身旁，左脚蹬地，右脚朝前迈，一步之后，右手将球轻轻一捅，又是一步，单手抓球，然后起三步上篮。
孟华一躲之后，发现球没砸来，情知上当，急忙转身回追。
他的转身速度向来很快，但这一次，不知道是被球吓到，还是被乔丹气势威压，好像并没有发挥出来。
所以他这个追帽，也以失败告终。
双方战成2-2。
詹姆斯望向旁边的威少：“不会吧，孟华这么慢吗？在搞什么？”
威少挠挠头：“他不慢吧，是乔丹太快了。”
场上只有两人互为参照物，倒还真是不好判断绝对速度。
詹姆斯也不自信了，又望向浓眉。
浓眉摇了摇头，他也看不懂，他才和孟华打过几场。
轮到孟华进攻，詹姆斯有点紧张，虽然乔丹打败孟华也不代表什么，他还是很紧张。
在他心里，无比渴望能打败乔丹，登上第一人的宝座。
如果年迈的乔丹都能打败现役球员，那更是坐实他第一人的说法。
孟华接到乔丹的球，不再客气，往右变向，试图用速度扯开对方防线。
乔丹已经适应他的节奏，在内侧不急不缓跟着。
瞅准时机，乔丹再次祭出幽冥鬼爪，拍向孟华手中球。
孟华冷笑，刚刚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还让你得逞。
他往后回拉，改突左侧。
若是上一回合的乔丹，孟华这次回拉已经可以过了他。
但是乔丹追到2-2，打出气势，爆发出惊人的战力，他燃烧自己的篮球本源，做这一次防守。
他双瞳嗜血，吐着舌头，两手挥舞，一左一右夹击，宛如吐着信的毒蛇。
孟华可不是大白兔，最多喜欢大白兔。
他只是想闪出投篮空间，不想乔丹也跟条疯狗似的。
他再次往右横移，趁乔丹扑上来的瞬间，一个左转身后仰。
乔丹扑这几下，体力已到了极限，眼巴巴看着孟华大空位出手。
梆！
球砸在篮圈左侧，弹了出来，一点进的希望都没有。
勒布朗詹，双手一摊，对孟华的进攻很不理解，突破，利用速度过他，到内线就是暴扣，你中投个什么劲？
无论如何，这是孟华的选择，他才是场上的司令官。
现在只能希望他防下乔丹的进攻了，手感会失灵，防守应该不会吧。
轮到乔丹进攻，会是最后一攻吗？
他很快将球放下，缓缓运到左路。
上前逼抢啊，别给他空间，詹姆斯心里指导孟华一百多次。
孟华上去了，却是不疾不徐，也不逼抢，彷佛他已看出乔丹不会选择投三分。
乔丹忽然开口说话了。
“嘿，菜鸟，姚明比你高多了，他根本盖不到我。”
孟华笑了：“防得你根本出不了手，自然盖不到。”
乔丹动了，他根本不关心孟华说什么，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分心，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的速度、力量都不如对手，他必须借助这种时机。
他往右路突破，这是他今晚最快的速度，他觉得地板都在高速往后飞逝。
孟华在他身后紧追。
不，他已经和他平行。
不，他快反超了。
乔丹猛地刹车，左手推了把孟华，右手将球回拉。
孟华被他一推，飞了出去，摔在地板上，他踉踉跄跄想要爬起。
乔丹已经出手。
他的中投一向很准，这一球凝聚他毕生的中投功力，像一道彩虹，飞向篮筐。
沃格尔迟疑了下，放下哨子，两人动作都很斯文，这顺势一推，不吹也罢。
唰！
球进了，乔丹高举着压腕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这球宛如98最后一投的翻版。
这一瞬间，他生平无数次血战，像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放映。
他想起了血战沙场的无数瞬间。
那一年他在北卡，决赛面对尤因的乔治城大学，投进致胜一投。
那一年面对常规赛六次击败公牛的骑士，他投进那个着名的投丢就回家的绝杀。
那一年他终于翻过东部的活塞，总决赛4-1击败湖人，得到第一个冠军戒指。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高处不胜寒，他退役了，再回来，却被奥尼尔胖揍。
次年，震古烁今的常规赛72胜，继续重复着第一个三连冠的故事。
……
……
……
最后一年，面对爵士拉塞尔，他就用刚才打败孟华的动作，投中最后一个绝杀球。
他爱篮球，他一生都奉献给篮球。
但是这一投，恐怕真的是他最后一投了。
哪怕是野球场，他也要告别了，岁月无情，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王者。
想到这些，乔丹眼眶湿润，击败孟华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伤感。
孟华见他如此，上前抱住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说也奇怪，他虽然年轻，竟然理解他为什么会哭。
只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宁愿死在篮球场上。
啪嗒！
啪嗒！
两滴眼泪打在孟华肩膀上。
乔丹深吸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情绪，摸了摸孟华的头：“未来是你的。”
“谢谢！”孟华也拍了拍他肩膀。
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对亲密的恋人，丝毫没有刚才剑拔弩张的影子。
湖人球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丹偷偷拭去眼泪，松开孟华，回身招呼魔术师，大踏步离开湖人训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