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恒已经穿好衣服，点亮了帐篷里的蜡烛。
他好似是知道姚南香要来，看着进来的姚南香，脸上神情甚是淡然。
他没等姚南香说话，对着她无奈苦笑，“我就知道你要来，将军他确实带兵出去了，不过这次不会太久，顶多两三天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其实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但是顾清华命令他们不许让姚南香知道，所以他们没敢透露半分。
虽然早有猜测，可是听到刘云恒说出来时，姚南香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紧紧的皱着眉，压低声音，“可是，他腿上的伤还没好。”
外伤虽然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骨折才养了半个多月。
石膏都没拆他就又带兵出去了，万一再造成不可逆的伤，他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刘云恒脸上露出难过神情，“这是命令，军令不可违的。”
“我知道了。”姚南香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姚南香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军令不可违？
明白是明白，担心是担心，不冲突，也无法安慰自己。
……
此时的顾清华，带着大盛军队已经攻入了丹斐的皇城，大军已经攻破皇宫的大门，丹斐皇宫内乱成一片。
顾清华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手持沾血的长剑，长剑在月光之下泛出银白的光。
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剑尖滑落，滴落在地面的雪上，绽开一朵耀眼的红梅。
他看着被大盛士兵追杀流窜的宫人，对着旁边士兵下令，“让所有宫女太监跪在原地，乱跑者就地斩杀。”
上面下令丹斐皇室全部斩杀，但这会太过混乱，实在不好分辨。
所有皇室成员全部斩杀这个事情，他跟司明哲争论了许久，可司明哲却一句话把他堵回去了，“圣上的命令。”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圣上出了名的残暴冷酷无情，性情阴晴难定。
淫威之下，顾清华不忍杀害无辜，却也不得不从。
圣上残忍，却又不失为一个明君，所以他大盛臣民才会甘愿臣服于他。
听着哀嚎声声，眼前鲜血飞溅，顾清华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眸子忍不住震动。
他低垂眼帘，如鸦羽般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悲悯，驾马往皇宫深处去了。
……
大盛与丹斐持续多年的战争，以顾清华带兵攻入皇宫结束。
大盛大军翌日抵达丹斐皇城。
至此，丹斐彻底属于大盛。
丹斐新王巴图尔恳求再上一次皇宫的城楼，最后一次俯瞰丹斐皇城。
司明哲允了，带着将士们陪着他站上了丹斐的最高处，也是亲眼看着他从城楼一跃而下的。
他敬重巴图尔的聪明才智，可他输了也是他的命，他的命至此该绝的。
姚南香跟着大军过来，到处寻找顾清华的身影。
看到他站在城楼上飒爽的身影，她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是顺了。
他黑色盔甲在耀眼的阳光，和城楼上白雪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那张刀削般的俊美容颜上没有丝毫的战胜的喜悦。
深渊般的黑眸中寂静无波，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轻轻蹙着，薄唇紧紧的抿着，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肃然落寞感。
姚南香盯着顾清华，一道身影倏地从城楼下落下，如折翼的雄鹰般坠落。
雄鹰落地，鲜血飞溅数米，溅在了姚南香的脸上。
温热的血液让她呆愣当场，眼神呆滞的看着地上脑浆迸溅的巴图尔。
姚南香在想，若是他不贪图王位，与二王子同心协力一起对抗大盛，结局会不会不同？
顾清华在城楼上看到了姚南香，眉头倏地皱了起来，给她旁边的刘云恒使了个眼色。
刘云恒会意，派人带姚南香离开这血腥的地方，安排了个寂静的宫殿休息了。
接连两日，姚南香都没有看到顾清华，她也不敢出去乱走。
第三日顾清华才坐着轮椅，由刘云恒推了进来。
顾清华身上还穿着那日穿的盔甲，眼睛下是掩藏不掉的疲倦，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可见是真的累了。
姚南香没有多说什么，从刘云恒手里接过轮椅，推着顾清华往殿里走去。
“丫头。”顾清华的声音有些喑哑，让姚南香有些心疼。
姚南香没有说话，伸手扶着他站起来，解开他的腰带，脱下他身上沉重的盔甲，扶着他坐到床上。
顾清华以为姚南香是在生他的气，拉过她的手，皱眉，满脸怅然的看着她，“丫头，我不是故意不……”
“别说话了，睡会吧。”
姚南香没有让他解释，而是扶着他躺到床上。
她能理解顾清华的难处，更是心疼他的辛苦，心疼的不得了。
她脱了鞋上床，扒开顾清华里面的衣服，检查了下他已经恢复了差不多的伤口。
肩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了，只是新长出来的肉粉粉嫩嫩的，看着很新鲜的样子。
顾清华感觉到她要扒他裤子，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她不高兴，便忍住了没说话，任由她检查了。
臀部的伤口也长出新的肉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姚南香走下床，小手放在顾清华眼睛下的青灰处，叹了口气，“你快睡会吧，我把石膏拆了给你检查一下腿。”
也不知道顾清华的腿有没有再伤到，她要拆开重新检查一下。
“好。”顾清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的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姚南香折腾着给他剪开石膏，他都没有任何知觉，可见是真的太累了。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腿，发现没有任何二次损伤，她再次把石膏给打上了。
虽说已经快二十天了，但是不打石膏的话，再碰撞到还是很危险的。
给顾清华处理好伤口，她坐到床边，看着他疲惫的脸，伸手轻轻抚摸着，满眼的心疼。
她心疼顾清华，可又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必须做的，没办法安慰，也没办法阻止。
她低头在他疲惫的脸上亲了一下，想着给他做点吃的，等他醒来之后直接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