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海岚觉得比在花田打理玫瑰还要累。
上了飞机后，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她问空姐要了份毛毯，戴上U型枕就准备睡觉。
海景山则抽出一本飞机上的杂志在手里翻看着。
飞机在滑行，杂志在他手中一页页翻过，海岚眯缝着眼睛用余光扫视杂志酝酿睡意。
却在下一秒被杂志内页的一张人物相惊醒得睡意全无，她伸手挡住正在翻杂志的海景山：“给我看看。”
海景山不解地看着她：“你位置前面也有。”
她把书摆在膝盖上，指腹摩挲着质感良好、光滑有厚度的纸张。海景山凑过头看了一眼：“这不是贺总吗？”
这张人物特写里的男人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上系着西装同色领结。
黑沉的眸子像是能把你的心思看透，嘴角虽有上扬，笑意并不深，把儒商的气质与魅力表现得非常好。
海岚没有回答海景山的话，平常看书速度还算快的她，用了好几分钟才看完这篇关于顾子晋的报道。
她盯着文末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问题。
海景山望了望她：“姐？你又犯困了？”
她回过神把书还给他：“有点，我准备睡觉了。”
把眼罩一拉，她眼前的光线暗沉下来。她最擅长的就是旅途中睡觉，此时却满脑子都是顾子晋照片上的模样。
这篇报道里说他是投资界的一匹黑马，投资眼光独到，投资目标准确、稳扎稳打；既能激流勇进又能把控风险。
把控风险的意思就是不会冒险，在她眼里顾子晋符合这个形象和人设。
她觉得他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沉默，但沉默不代表没想法。
饶是她这种性格比较沉得住气的人，每次碰到他时都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再加上他认识贺伟诚，所以她也不主动和他说话。
可是她的内心里总有一个期盼：请顾子晋当许和镇的金主爸爸。
飞机冲上云宵，她迷糊间想起这篇报道也没提到顾子晋的家乡。
--
河阳花卉市场没有滇南的大，品类也没有那么全；可是在海岚看来却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至少说明竞争对手没有那么多，而且离嘉市相对来说更近，可以省却不少运输成本。
她也不多逛，直奔提前联系好的三家批发商。
正如她所料，三家批发商都有尝试新品种的想法，但是价格上还不好拿捏。
海岚也不着急，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即使她不说，滇南花市的行情大家也都能了解。前两家批发商都表示出花前再说。
这怎么行？不在出花前谈好商家，等到出花就晚了！
同样的话，海岚第三次说道：“附近几个省种鲜切玫瑰的不多，市场里很多玫瑰都是从滇南运过来的。到了咱们这里实际上算是二次批发。”
“路途太远，空运又贵；很多花都不那么新鲜。我刚才在市场里转了下，看到好多都是冷库出来的吧？”
“我们庄园离你们这也就几百公里，不比那上千公里的近？我们的花不仅更新鲜，而且光运费就得给你省很多钱了！”
“价格也绝对也会比那边的便宜。即使遇到了节假日，我们的价格也会很稳定。而且都是按评级收花，你们怎么收都不亏。“
她说话语气不急不慢，条理清晰，分析到位；软糯的声音让人觉得这妹子不是在谈生意，而是来聊天的。
然而她的话题太大了，这几乎是让老板在朱丽叶塔这款品种上放弃滇南的进货渠道。
加之她如实相告，今年才开始种花，老板对品质和产量都表示担心。
终于，第三家批发商老板娘问道：“产量怎么样？”
海岚毫不犹豫地回答：“今年刚种下去，产量不会特别多。但是你一家批发管够！你们能包销？”
老板娘的年龄与舒平晓差不多，心里对她这副执着的小模样挺是看好。
身上带着创业的闯劲，透着些许精明；这份精明不是来自商人的本质，而是与人谈判的自信与判断。
“小姑娘，种花卖花挺累的。”
海岚笑：“打工也累，再说想赚钱哪有不累的？”
哈哈，尽说大实话！老板娘立刻就决定要与她合作：“行了，冲你这句话，今年你种的花都卖给我吧！”
“全部？”海景山瞪大眼睛问道，这有些不可思议。
老板娘冲着他笑道：“怕我们卖不掉？”
“不是不是！”海景山否认道，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惭愧。
海岚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感：“我们许和镇的玫瑰不比滇南的差，因为整个种植过程中都有成市植物研究所所长现场指导。”
说着她翻开手机相册，把早就准备好的百度百科截图给老板娘看；再点开微信，展现于所长亲自下花田的照片和视频。
与前面两家批发商谈的时候，她展示的比较早，想不到效果不佳；所以她换了种方式。先谈生意，再谈背书。
她在心里默默向于所长道歉，把他拉出来作背书了。
不管怎么样，花的销路大致不成问题了。海景山望着市场里成堆摆放的鲜花：“姐，如果咱们也到这里来租个摊位，以后就可以自己批发花了。”
海岚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可以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派你过来驻扎。”
她就一句玩笑话，海景山却认真地道：“姐，真要这样的话，我绝对愿意。”
他又连看了她好几眼，海岚往自己脸上抚了一把：“我脸上有东西？”
“姐，我发现你好厉害呀！你竟然敢和滇南抢生意。”海景山当时生怕她谈崩了。
海岚愣了下：“我哪有这个本事？景山，你记住蛋糕一个人吃不完。我们想把花卖出去，他们也想降低自己的进货成本，这才是能谈下来的关键。
而且我们的花品质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评级不高，价格也上不去。生意不是抢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
海景山若有所思道：“咱们回家，好好研究怎么把花种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