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宇航放下手里的瓷杯，展开材料细细一读。
好家伙，海岚从财务管理的角度讲述了大面积、专业种植鲜切花的前景。包括成本预算、收入预估，以及回收成本、经济收益见效的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回来种花？你不打算找工作了？”海宇航艰难地问道。
海岚考到成市财经学院，在整个县都是上过榜的，在他心里自然希望海岚能找个更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回来与土地、植物作伴。
海岚语气笃定：“我在成市，一年顶多二十万收入。如果回来跟着爸一起种鲜切花，三十万一年我觉得没问题。”
海宇航对她的自信心质疑：“如今就算是如浦镇，没有谁家能靠种花年收入超三十万。你就这么有把握做到每亩地净收益2万元以上？”
海岚当然没把握，她坦白道：“盆花达不到，鲜切花完全有可能。虽然我目前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打算过完年去成市植物园科研所拜师学艺。学完后，我相信一定行。”
“女儿呀，那要投多少钱？”舒平晓从没做过发财梦，想到一下子要把投钱出去，心里非常不安。
海岚明白她的忐忑：“妈，我这几年勤工俭学存了点钱。可能还有些缺口，我能不能向你们借五万块钱？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去人社局就业处申请大学生创业贷款。”
她一提要贷款，舒平晓就更急了：“别贷、别贷！贷款的利息太高了。五万块家里拿得出，我就是怕你辛苦。”
海岚的声音不大不小：“爸，如果我们村的人都种鲜切花，我负责销出去，不仅我们可以赚钱，村里人也可以赚钱。”
她在一张空白纸上笔划：“等我回来后，我想先租几亩地。爸，你到咱们亲戚家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把地租给我们。”
海宇航的视线随着她在纸上划动的笔移动，想起了最近听到的新名词：乡村振兴共同富裕。
他嘟囔道：“还要租地？这会不会有风险？再说，植物园那边你联系到人了？”
海岚盯着自己画的蓝图：“嗯，从如浦镇回来后就联系上了，初七我就过去。风险肯定是有，但是有了技术，还有你的手艺，我相信咱能把风险变成收益。”
老两口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原来她每天做完事就窝房间玩电脑，折腾的竟然是这么件大事。
虽说海岚的计划看上去不至于亏本。但是对未来艰辛与收入的顾虑，还是让舒平晓心中犹如堵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海宇航安慰她道：“你别太焦虑，她不是说了吗？如果赚的钱不如工资。她就去找工作。”
舒平晓叹气，让海岚学财务管理是不是错了？她似乎对钱有了由衷的热爱。
海岚纠正了她的说法：“妈，我是在找通往富裕的路。说不定还能带着全村人共同富裕。”
舒平晓咂咂嘴，心里暗思：自己家的小日子过太平就不错了。
大年初七，海岚再次踏上成市的土地，心里感慨万千。
她曾想过此生无论做什么都要绕开成市。现在想想，这座城市每天都要上映恋爱、分手的片段。因为一个妈宝男就排斥它，何其无辜。
如约抵达成市植物园科研所所长的办公室，她坐在沙发里等所长于弘方。
不多时于所长与人交谈的声音传进办公室：“我另收的徒弟也到了，介绍给你认识。”
海岚起身迎接于所长，意外发现他身边的男人是熟面孔。她没有表示出相熟的意思，礼貌地打招呼：“于所长。”
抬起头她对上男人一双深若寒星的眼睛，他完全把她当作了陌生人。
所长约摸五十岁，圆身材，头顶有点秃：“子晋，我介绍一下，这是海岚。”
顾子晋礼仪到位，朝她点点头：“你好。”
三人一起坐下，于所长感叹道：“本来我是真不收徒弟了。主要是小海的想法打动了我；再说子晋也磨了很长时间。所以我综合一下带你们两人一起学。你俩没啥意见吧？”
顾子晋无人可见地挑眉，能打动于所长的想法？
海岚能有啥意见？她感谢得很：“谢谢于所长，我的想法还不成熟。我只有一个目的……”
“赚钱！”于所长打断她的话，对着顾子晋笑道，“子晋，想不到吧？我会被小姑娘想赚钱的想法打动。一个让全村人赚钱的想法，这可是大好事。”
海岚被他夸得脸红：“于所长，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于所长笑道：“海岚，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顾子晋，成市华腾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海岚愣了愣，原来是玩资本的：“顾先生你好。”
于所长担心她拘谨，特意说道：“海岚呀，说不定子晋可以帮助你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他去年投资了一家跨镜电商公司，前不久被如浦镇邀请过去谈投资项目。”
海岚心神一动，怪不得当时在如浦镇有那么多人围着他。原来他是个金主爸爸。
顾子晋看向海岚，礼节性问道：“你是哪个地方的？”
海岚道：“广县许和镇的。”
“哦！”顾子晋道，“据我所知，许和镇不以种花为经济支柱。全镇种盆花的不超过三家。”
海岚笑了笑：“你说的对！但是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有挖掘和上升的空间。”
顾子晋并不在意她语气中暗藏的挑恤，轻轻摁掉了一个打进来的电话。
于所长说：“子晋，你要是有重要的事就先去忙着。下午的栽培课你就别来了”
顾子晋摆了摆手：“老师的时间比我的更宝贵，我很珍惜。”
于所长对海岚解释道：“子晋是个种植高手，他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私人花园。栽培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海岚兀自点头，想不到玩资本的还喜欢种花。如此一来，倒显得她是个真正的小白。原本以为顾子晋会忙得上不了几节课，没想到他一天不落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