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龙王和混血种对于元素的感受力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穿过元素的膜障，我和老唐顺利进入了那座尼伯龙根，说实话，那座尼伯龙根的规模远比我想象的要小。”夏弥说，“我原本以为天空与风之王的尼伯龙根会是什么很庞大的东西。”
“很小么？那座尼伯龙根？”路明非有些疑惑，因为在楚天骄的描述里，那座尼伯龙根的边际似乎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一座尼伯龙根的大小，并不取决于它视觉上的大小，而取决于它主体的实际规模和强度。”夏弥说，“举个例子，我的尼伯龙根看上去够大吧？错综复杂的地下铁线，山一样的岩壁，但事实上其中很多都属于无用的空间，并且我的尼伯龙根的构筑基本上没什么技术含量，相比于其他人的尼伯龙根来说。”
“那奥丁的尼伯龙根呢？”楚子航问，他指的是覆盖这座城市的尼伯龙根。
“这座新生的尼伯龙根，看似范围很广，超过了一座城市的范围，但实际上它也很空旷。”夏弥摇摇头说，“密密麻麻的建筑有很多，但都没什么实际意义，就像我的能力可以掌控土元素和力，所以很方便开辟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而奥丁的能力可以扭曲现实，他想要复刻一大片的建筑也很方便，这都属于投机取巧的做法，事实上这座城市的尼伯龙根大而空，并且极不稳定，说的难听点都属于残次品了。”
“那老唐的尼伯龙根呢？”路明非的目光望向老唐，因为那座青铜城他去过，当时带给他的震撼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家伙的尼伯龙根的确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一个。”夏弥叹了口气，瞥了眼老唐，“他的尼伯龙根，那座青铜城，规模和强度兼备，我和天空与风之王的尼伯龙根都远远比不上青铜城，你知道原因出在哪么？”
“因为炼金术的水平差异么？”楚子航提出自己的猜想，“我听副校长他们说起过，传说中的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是所有炼金术士追求的终极圣地，里面存在现实世界不存在的第五类元素，既然尼伯龙根是龙王所创造的，七构筑的基础基于炼金术，那么尼伯龙根的规模和强度应该和尼伯龙根主人的炼金术水平相关联吧。”
“真聪明！”夏弥毫不吝啬对楚子航的夸赞，“你分析的完全正确，诺顿和康斯坦丁掌控着火元素，他们的炼金术水平是我们之中公认最强的，除了两位古老的皇帝，青铜城是所有尼伯龙根之中的巅峰，只是当初的诺顿不在，康斯坦丁也没有觉醒，你们看到的青铜城连它原本十分之一的威能都没发挥出来。”
“明白了。”路明非看了老唐一眼，拍拍胸脯有些后怕地说，“我还以为我当时和师兄已经做好足够准备了，还好老唐当时不是个坏家伙，不然我和师兄准备再足也得交代在那儿。”
“你以为呢？你当龙王是什么东西呢？更何况是龙王在自己的地盘里，用你们的话说，那buff完全顶满了。”夏弥对路明非说，“所以你知道我和老唐这次擅闯天空与风之王的尼伯龙根是多么疯狂的举动了吧？”
“原来师妹你们这么为我们着想，不惜以身涉险，真是给师兄感动坏了。”路明非贱贱的语气里带着真诚，作抹眼泪的动作。
面对路明非耍贱似的感谢，夏弥的回应是一个满是眼白的白眼。
“能和我们描述一下那座尼伯龙根里的场景么？”楚子航对夏弥问。
那座尼伯龙根的样子楚天骄之前已经对他们讲过了，但楚天骄毕竟和夏弥他们本质不一样，夏弥他们视角里的“死亡之岛”，应该也会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死掉的水、死掉的动物、死掉的空气和石头，一切都是死掉的……”夏弥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唯一活着的东西只有一株巨大的树。”
“那棵树相当大，大的几乎占据了一整座岛，它足足有好几百米高，不，也许有上千米。”夏弥描述着当时在尼伯龙根中看到的景象，“茂盛的叶子，高耸的树冠，粗壮的枝干……成千上万的树叶无风自动，像是有思想的动物一样，用宏伟和巨大这种词已经无法形容那棵树了，那树简直诡异，这个世界上从没有那样的树。”
“不，是有的。”一直沉默着的老唐忽然开口了，他看了看路明非他们，又看了看夏弥，一改往常嬉皮笑脸的神色，“你忘了么？和那位古老的皇帝并驾齐驱的存在，通天彻地的树，最后被黑王撕咬却屹立不倒。”
“世界树。”楚子航缓缓的吐出这个禁忌的存在，甚至他们卡塞尔学院的校徽都是以半腐朽的世界树为基底，以示他们和龙类绝不共存的立场。
“这么说起来我其实有个问题，是关于世界树……”路明非扭头，看向夏弥。
“师兄。”夏弥打断了路明非，神色认真的对他说，“这件事哪怕在我们之中都是禁忌的。”
路明非愣了愣，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老唐，老唐也对路明非摇摇头。
“不好意思，明明，唯独这一次她说得对。”老唐也一板一眼地对路明非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件事的确是禁止被提及的。”
路明非陷入了沉默，他的疑惑并不难猜到，准确来说，这是所有了解龙族历史的混血种共存的疑惑……世界树去哪了？
那棵曾存在于所有龙类和混血种历史、常出现在各种神话和典籍中、已经被学者们证实存在的巨大的树，到最后居然消失了，甚至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历史里，曾经秘党专门成立了“世界树守卫者”的组织，满世界寻找世界树有可能留下过的残骸……那棵巨大的、顶天立地的树，哪怕最后衰亡了，也不可能一点点残存的印记也没留下来吧？
但诡异的是，真的没有，从古至今过去了这么多年，那棵历史中的树真的离奇的消失在了历史的某一页，人们找不到任何踪迹，那么巨大一个东西，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似的。
既然夏弥和老唐都说这事儿是禁忌，那世界树应该不是毁灭了这么简单，他们都说这事儿不能问了，路明非自己猜也猜不到，就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了。
“看到那棵树的第一眼，我和老唐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我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夏弥沉声说，“如果只是一棵巨大的树，还不足以让我和老唐这么惊讶，当时我们甚至感到一丝恐惧，因为那棵树透出的气息熟悉又诡异，我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它是人为临摹的，是一株赝品，但它已经进入了成熟期，一旦那东西真正完全成长，事态会超出所有人的掌控。”
“那是仿版的世界树。”路明非低声说，这是他第三次使用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这个猜测在刚刚楚天骄叙述的时候就被提出来了。
“没错，那完全是依照世界树的模样而培养的，它是被某人刻意创造的，绝对不是什么自然生长的物种。”夏弥的声音很重很重，“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这座位于极地的尼伯龙根里原来藏着天大的秘密，有人瞒着所有人，触犯了不可饶恕的禁忌。”
“制造假冒的世界树也是违法的么？”路明非开了个玩笑，“我指的是龙类世界的法律。”
“废话，不然你以为黑王为什么要啃咬世界树？”夏弥斜了眼路明非，“就连提及世界树的存在都是禁忌，试图人为创造一株世界树出来，你想不到有多么罪大恶极么？”
“明白了明白了，简直太罪恶了。”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总之路明非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种家伙一定要严惩不贷，人人得诛之！”
“但是逻辑上有个很难说通的地方。”楚子航忽然开口，“既然天空与风之王在尼伯龙根做了触犯禁忌的事，那这事不应该是绝密么？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把你和老唐放进尼伯龙根？”
“亏夏弥还一直说你聪明呢，你倒是动脑子想想啊，就算它们触犯了禁忌，现在又有谁能约束或者惩罚他们呢？”老唐终于找到机会，斜了眼楚子航，“两个古老的皇帝早就不在了，剩下的龙类的君王各自为营，就连双生子之间都不一定彼此和睦，谁能管得了他们？”
“我给你打个比方。”老唐用通俗易懂的脍炙说法解释，“法律上规定钱色交易是违法的，但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把女人养在家里，你能把他怎么样？你去告他们么？你告不赢，还是举报他们？这没意义啊，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监管者之一，当一个存在足够强大，这个世界上任何条规对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我懂了。”楚子航点点头说。
“而且你听说过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这个说法么？人家把我们放进来容易，单我们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老唐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我到底造的哪门子孽，在人蛇船里窝囊了那么久，刚落地都没吃几顿饱饭，又要上赶着深入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弥反驳道，“我们要是一辈子没去那座尼伯龙根，一辈子也不知道那些家伙在那里做了什么事吧？等到时候他们时机真成熟了，第一个就是拿你我开刀，不管是芬里厄还是康斯坦丁，他们眼里容不下的大沙子都得遭殃。”
“那棵树有这么可怕么？”路明非不解地问。
他听楚天骄说起过那棵树的可怕之处，对于一般的混血种来说，那当然是怪物级别的东西，但对于夏弥和老唐这样级别的存在，路明非不觉得他们拿那棵树毫无办法。
“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可怕，只是因为它还进化成完全体，所以当下不算什么太吓人的东西。”夏弥表情正色说，“但那东西太麻烦了，它的潜在危险谁也无法忽视，一旦给足它时间和养分，它会变成能威胁龙王的存在。”
“威胁龙王……”路明非的眼神跳动一下，夏弥最后一句形容已经很直白了。
更何况夏弥本身就是龙王，她这么说就太有份量了，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威胁到龙王的东西寥寥无几，不然秘党也不会为了消灭龙族而头疼至今。
“当时你们只看到了一棵树，对么？”楚子航再一次对夏弥询问，“刚才你说，那棵树的高度有可能超过了千米。”
“是的，我的说法没有夸张。”夏弥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并且那还不是它的最终形态，虽然它没办法媲美真正的世界树，但作为一个人为的产物，那东西的恐吓性是不言而喻的，就像你们人类的核威胁。”
楚子航点点头，他再一次和路明非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这个地方，夏弥的说法和楚天骄之前的叙述终于出现了矛盾。
再楚天骄的叙述里，那座尼伯龙根存在四座类似的岛，每座岛上都有茂盛的植被、诡异的生物和一株参天大树，可在夏弥的描述里，只剩一座岛上存在巨大的树。
他们谁也没说谎，这再一次证明之前大家的猜测是对的，天空与风之王培养世界树的仿品，真的和养蛊一样，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王，会吞噬蛊盅里其他生物的养分，变成空前强大的存在。
“就在我和老唐接近那棵树的时候，尼伯龙根的主人终于出现了。”夏弥描述道，“和我印象里的那家伙不太一样，他出现时携带着火焰，天际都被火光照亮，风暴在死寂的水面上掀起一阵阵巨浪，那个身影浑身缠绕着裹尸布，似乎不想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悬浮着来到我和老唐面前，整座尼伯龙根都笼罩着他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