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得到身体控制权，属实有些肆无忌惮了。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尝试过控制身体行动，单纯的残魂意念根本不具备太多有效攻击手段，仅有的精神类攻击针对精神意志弱者还好，宁寒这种精神意志坚定者根本就不会受到实质影响。
牛头人的刀落下，浩荡无边。
宁寒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祭出墨色砚台，朝天迎上去。
巴掌大小的墨色砚台幽幽寒光很快就淹没在刀影之下，对面的牛头人嘲讽道。
“你的确很有潜力，但终究还是太弱了，本尊这一刀即便不足巅峰时期千分之一，杀你还是很轻松的。如果你突破到帝皇之境，或许这一刀不足以取你性命，可惜，可惜啊。”
牛头人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仿佛舍不得毁灭一个盖世天骄，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宁寒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随着近几年来墨色砚台吞噬的魔气越来越多，它的吞噬能力也仿佛因此得到增加，竟是在接触的一瞬间开始吞噬刀影所蕴含的魔气。
牛头人脸色微变。
“你……这是什么神仙法宝？”
牛头人拥有蚩尤生前的部分记忆，可他居然无法看穿墨色砚台的真正来历，在他那个年代没有这件宝物，而之后的岁月中也不曾听说过。
难不成，这块砚台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这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专门克制魔气的法宝？
果然还是小看了宁寒。
不过，这也仅仅是让他的手段受到一些阻碍，并不能阻止他杀掉宁寒。
“你砍我一刀，我也得砍你一刀是不是？”
宁寒催动三十六把千绝刀杀过去，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无缝衔接的刀阵降临，直接穿过魔气凝聚而成的刀影朝着牛头人落下，它的恐怖之处不在于波澜壮阔，而在于无处可躲的锁定和所向披靡的锋利，一路披荆斩棘就像是快刀切豆腐一样毫无阻碍地砍下去。
宁寒已经把御刀术和千绝刀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牛头人瞳孔一缩，感受到强烈威胁的他脸上露出浓烈的难以置信。
“你……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刀法！”
牛头人大吼，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三十六把锋利刀片从天而降。
宁寒那一抹淡淡的目光化作死神的凝视，朝着他的生命收割而去。
“不！你不能杀我！”
“我是蚩尤，我是魔帝，我是神灵级！”
牛头人咆哮起来。
有些气急败坏，也有些色厉内荏。
甭管他曾经如何，现在的他只是一缕残魂意念，借助了黎鹤的身体发挥招数，却不可能将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毕竟那不是他自己的身躯，控制起来没那么得心应手。
就像一名老司机开新车，也要有个适应期。
更何况，这是比汽车等所谓科技产品更精密的人类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牛头人在心里与黎鹤再次交流。
“把掌控权完全给我。”
“不可能！”
黎鹤毫不犹豫拒绝了对方。
哪怕这是他先祖遗留下来的意念魂魄，哪怕这是九黎一脉曾经最辉煌的酋长，黎鹤也不傻，完全放弃自身掌控的他就等于自己变成了孤魂野鬼。
万一对方仍旧打不过宁寒，无法将身体各部分聚集，岂不是要在他身体里活过来？
他怎么办？
他只是帝皇级，可没那种借尸还魂的能耐。
“没时间犹豫了，不给我百分百的掌控权，我就无法使出绝招的真正威能，挡不住这些从天而降的刀片，我们都得死！”
“你以为我傻？”
“我知道你不傻，所以才和你申明利害，这副身体被毁灭，你一定会死，但只要我有合适的机会，就可以重新活过来，因为我是神灵级，灵魂已经发生质的蜕变，近乎不死不灭。当初黄帝轩辕氏也达到了这个层次，若非与我一战他受了重伤，若非他为了封印我耗尽最后的魂力，或许迄今为止他仍旧活在人间。”
“万一你拿到掌控权，直接杀了我……”
“你个兔崽子，我是你老祖宗，你不给，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好吧。”
最终，黎鹤选择了妥协。
不是他相信牛头人，实在是别无选择了。
给对方最大权限或许还有机会活下去，等到宁寒的刀落下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权衡利弊，黎鹤选择了那渺茫的一丝希望。
这看似漫长的交流在灵魂意念面前其实只有一刹那，黎鹤退后，身体掌控权完全交给牛头人。
但是，牛头人还是皱了下眉头。
还不够。
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就算黎鹤完全放弃对身体各个方面的掌控，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的魂魄还在就和这具身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冥冥中的联系正是阻碍牛头人对身体控制的关键障碍。
将其打开，才能水到渠成。
“黎鹤，你放手的还不彻底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呵呵。”
牛头人冷笑着，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黎鹤，即便只是一道残魂意念，他也是曾经的神灵级，早已发生质变的灵魂根本不是普通武者可以抗衡的。
强如宁寒，也是依靠雷电本源才能将其轰走。
如果是黎鹤对身体完全掌控，还能抗衡一二。
现在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牛头人将自己吞掉，发出绝望的怒吼。
“你不讲信用！”
桀桀桀~
牛头人吞掉黎鹤，发出饱嗝儿的声音，眼睛里闪烁一抹灰色光芒，隐隐伴随着血光。
“现在，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饶是如此，牛头人能感觉到内力运转明显顺畅起来。
以他神灵级的意念魂魄控制帝皇级的内力，顿时在经脉中形成内力洪流，如滔滔江河咆哮着，在天空中凝聚一道黑色的巨大刀影，将原本被墨色砚台吞噬一部分的刀影直接崩碎，让黑暗笼罩人间，宛如永夜降临，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明。
嗯？
这一刻，明显感觉到三十六把千绝刀受阻，宁寒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黎鹤突然变得这么强了吗？
有点不对劲啊。
宁寒距离帝皇级也只有那短短一小步，但他毕竟还是入圣级，再怎么巅峰圆满，都始终比帝皇级差一截，在黎鹤这个对力量掌控不强的对手面前差距被无限缩小。
但是牛头人掌控的力量，已经运用到极致。
只听得轰隆一声，千绝刀阵崩开，三十六把刀飘起来，看上去有些散乱。
就连墨色砚台也很难吞噬这把刀散发出来的魔性力量。
杀！
宁寒再次将三十六把千绝刀聚拢起来，变幻刀阵，形成一把尖锐的锥子向上扎过去。
轰！
轰！
轰！
数次碰撞过后，千绝刀的刀阵再次散乱，从天而降的那把刀也变得虚幻起来，像是一滴墨水在海洋中渐渐化开，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寒脸色阴冷，凝视着对方。
“你究竟是谁！”
他感觉，这个人不是黎鹤。
牛头人发出桀桀怪笑。
“后辈，你太弱了，本尊还未施展出真正的杀招，你就已经扛不住，接下来……本尊让你尝尝，当年轩辕黄帝尝过的滋味。”
狂风怒卷，魔气升腾，牛头人周身魔气澎湃，黑雾沸腾。
在他的掌控下魔气化作一颗巨大的圆球，仿佛有万千魔鬼在咆哮挣扎，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神战栗。
宁寒嘴角一抽，一手托起墨色砚台，一手凝聚内力打在千绝刀上，重新组合刀阵对敌。
这一刻，他竟是嗅到了死亡的威胁。
刀阵如盾，与从天而降的黑色巨球碰撞，宛如一颗陨石砸在地面之上，刚组合的刀阵盾牌瞬间支离破碎，墨色砚台也在冲击下狠狠抛飞出去。
噗！
宁寒吐血，脸色有些苍白。
“把头还我！”
“做梦！”宁寒擦了下嘴角，反问一句，“你是那牛头人吧？你不是号称九黎之首蚩尤魔帝吗？怎么？占据自己子孙后辈的身躯，借尸还魂？”
“小辈，头颅还我！”
“不给！”
“杀！”
“杀——”
两人不断碰撞，牛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没有承认，但是种种行为已经默认了宁寒的猜测。
半个时辰下来，宁寒的内力几乎耗尽。
牛头人也是一脸震惊，居然没有继续向宁寒讨要头颅，掉头就跑。
这时。
宁寒有些虚脱地抬起头，看见一道蓝色身影从天而降，指尖轻轻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似的点在半空中。
牛头人身体狠狠一颤，吐出一口血，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蓝色身影没有去追。
反而靠近了宁寒，给他喂下一颗疗伤药。
“宁寒是吧？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