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兵字秘，怎么还来秦岭凑热闹？”
盖九幽望着着远方，皎洁的月光洒落，破财的大地上，数条散落各处，一眼望不到尽头，深不见底的大峡谷盘踞地面，还在散发着黑暗的阴寒之气。
那些峡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阴森森的，似可择人而噬，将洒落的月光尽数吞噬，宛如一个个庞大的深渊怪物。
闻言，姬逸云看向盖九幽，神色一证，若有所思后，说道:“盖前辈，你已经去过秦门后山，看到那面石壁了？”
“很意外？”盖九幽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姬逸云，笑道:“如果我没有感知错的话，你半年前就来过秦岭，也去过秦门后山了吧？”
姬逸云心思仿佛被盖九幽看穿了，他转头移开了目光，不敢看盖九幽那双深邃而睿智的眼睛，讪笑的摆手，说道:“意外？没有！没有！前辈寻到兵字秘，很正常！我只是想不到时间都过去半年了，前辈还能感知到我来过的痕迹！”
盖九幽实力太强大了，还有那恐怖的洞察力，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敏锐地扑捉到了姬逸云的小心思，他还没说话，就已经猜出他想表达的意思，还好盖九幽对他没有恶意。
“我昨天确实在秦门后山感知到伱留下的痕迹，”盖九幽话语一顿，微微摇头道:“不过……并不是那时才知道你来过秦门的，而是半年前，亲眼看到你的踪迹……”
原来盖九幽比姬逸云更早来到了秦岭地界，不止看到他与华云飞的战斗，击杀潜伏在李小曼体内鳄祖一缕神识，还目睹了他潜入秦门后山，参悟兵字秘的全过程。
只不过，盖九幽已经知道兵字秘就在那里，并没有急着前往秦门后山参悟，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寻找秦岭主脉那个真正的仙池。
这也是为何，盖九幽昨天才去秦门后山参悟兵字秘，在姬逸云遇到红毛怪物时，没等他弄出什么大动作，盖九幽就早已出现在汇阳之眼所在高峰，观察通往秦岭主脉的通道。
“啊？”姬逸云震惊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盖九幽述说，他惊悚地发现，自己的隐秘来到秦岭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注视着，这也太恐怖了吧？
盖九幽抬手，轻弹数指，夜色下，闪过数道亮光，远方，盘踞在大地上数条漆黑如墨的大峡谷，眨眼间就被抹平了，漂浮在这片地域的暗黑阴寒之气也随之被击散。
天空之上漆黑如墨的云彩，在盖九幽法则覆盖，迅速变淡，夜幕像是洗涤过了一样，阴寒之气很快被抹去。
清风明月夜，山河复锦绣，之前战斗的痕迹被磨平，一切破败被抹去，只是缺失了点缀在山川河流之间的绿色花草树木，还有少了许多生灵的灵动的气息，所以少了许多生的意境。
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山水依旧在，与战斗前的那些地方并没有变化。
忽然，盖九幽转头注视着姬逸云，悠悠开口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秦门后山有兵字秘的？”
“额！这个……”姬逸云一阵语塞，这个问题，涉及到了预知的未来，没办法回答，但又不想对盖九幽撒谎，于是他沉默了！
盖九幽瞟了一眼姬逸云，微微一笑道:“你要是为难，那就算了！我不是要抱根问底，也不是一定要你回答的！”
“多谢盖老理解，这个问题，我的确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方便回答你。”姬逸云眼神澄澈，面色真诚，拱手道:“还请给我一些时间，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切都可畅所欲言了！”
“哦？”盖九幽神色自若，让人看不出情绪。
可是他深邃的眼睛微微一凝，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涌现出来，他站立的地面震动，脚下的石头粉碎，荡起些许烟尘。
站在一旁的姬逸云，清晰地感受到了影响，身躯微微一沉，双脚没入地面寸许。
不一会，这个压迫力消失了，清风徐来，吹拂姬逸云额前两缕黑发，在鬓间轻轻摇曳着，压力尽散。
“呼……”姬逸云呼出一口数丈长的白气，犹如利剑般击穿了不远的碎石。
见盖九幽回过神来，情绪已经稳定，气势没有再无意扩散，他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他双脚抖动，将腿从地下拨出，跺了跺脚，抚平地面，站稳脚跟，定定看着盖九幽，刚才的事情，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相对而立，站在一座倒塌的山体上，侧身望着远方，谁也没有说话，在静谧的夜色里，两道身影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此时，这片地域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天上稀薄云彩静止了，风也停了。
广阔的天地，像是一副色彩斑斓而凝固的画，星月光辉洒落在画面上，落在姬逸云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身柔和的风衣，他和盖九幽就是这幅画中静止状态的“动态”图。
这幅画里面，峡谷是脉络分明的经络，山峰是一座座耸入云霄天梯，蜿蜒曲折的河流和壮阔的湖泊波光缕缕，倒映着山峰的阴影。
姬逸云抬头眺望远方，注视汇阳之眼所在方位，他目光顺着垂落而下的光带，最终落在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出言打破了平静，意有所指说道:“盖老，风停了！”
盖九幽没有抬头眺望远方，看着姬逸云点了点头，又摇头，对他慈眉善目笑道:“嗯！表面上风是停了，暗地里确实暗潮汹涌，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不需盖九幽提点，姬逸云也能明白，涉及到青帝这位妖族大帝，其中牵扯的因果很多，有源天师晚年不详的往事，有秦岭主龙脉孕育的圣灵，更有帝尊仙鼎碎片……
五域只要有记载这些秘事文本的势力，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跑过来分一杯羹，北斗星域风起云涌，太正常不过了！
“你是说，秦岭主脉有活着的生灵？而地府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从汇阳之眼进了秦岭主脉，会惊扰里面沉睡的生灵？”姬逸云故作好奇问道。
盖九幽仔细感知许久后，他神色凝重，道:“我感知到了独属圣灵的气息，他已经醒了。这个圣灵就算我对上，也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府这支先行小队，是不可能从他眼皮底下溜进去的……”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话语一顿，眉头一皱，道:“他们的气息散了！”
“他们那么快就进入了秦岭主脉深处，然后也就没了？”姬逸云哑然道。
他惊讶的并不是红毛怪物和那队阴兵的生死，而是由汇阳之眼凝聚出来的通道，竟然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秦岭主脉核心区，他还以为这条通道最多只能到达仙池那里。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汇阳之眼所凝聚出来的虚空通道，跨越了仙池，可以直达主龙脉那里。
“他们能那快进入核心区，并不奇怪！”盖九幽含笑看着姬逸云，问道:“你可知这汇阳之眼，是怎么形成的？”
姬逸云若有所思，从善如流回答道:“这个我是知道的，秦岭龙脉大势的延伸，演化出来的法则在吞吐日月精华，吸纳天地精气，又被人为干涉，布下了阵法，从而形成了汇阳之眼！”
“然也！”盖九幽点头，道:“你不妨大胆一点猜测，将思维扩散至秦岭各个龙脉之间的联系，你有没有发现，百万里秦岭的所有龙脉，其实都是那条主脉延伸出来的？”
闻言，姬逸云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个汇阳之眼，虽是由秦岭外围龙脉所化，却也链接着秦岭主龙脉！
而地府这支小队，从汇阳之眼进入，可以算作进入秦岭主脉分支，只要找到支脉与主脉链接的支点，就能顺着主脉经络而行，从而到达主脉核心区！
不过，由于有汇阳之眼形成的通道，所以他们根本无需寻找支脉与主脉链接点，便可直达核心区，因为汇阳之眼就是支脉龙脉与主脉龙脉的快捷通道。”
“不错！以你目前掌握的信息而言，不通源术能一点就通，颇为难得了！”盖九幽满意一笑，对着姬逸云招了招手！
“随我来！”
他转身一步步踏空而上，走向远方，青衫薄客，洒脱自如，分明有意指点姬逸云，似乎很看好这个后辈，也或许是因为孙悟空的原因，爱屋及乌？
看着盖九幽凌空虚步走去，姬逸云没有询问情况，而是默默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于此地留下了两道残影，在月色下，这片地域失去了盖九幽强大的法则镇压后，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
由残影倒映在地上那两道影子，渐渐淡化，不过还依稀可见，盖九幽那清逸绝尘的青影，姬逸云那锋锐逼人的白影。
少许后，两道残影破碎了，只剩一老一少留下的一些足迹。
此时，在万里之外，盖九幽在前，姬逸云在后，两人于高空之上，平步青云而行，正不紧不慢向着汇阳之眼所在位置飞去。
明月高挂，星光熠熠，山河锦绣，两人虽然并不着急赶路，但速度却也快的惊人，每迈出一步，脚下的山河都会倒退一大截。
他们在虚实之间行走，在虚空与天地间留存，身影忽明忽暗，青影法则内敛，晦涩难懂，但白影无意间涌动的法则，仿若一位谪仙，凝练的法则，让其周身神环环绕，身披星辉，头戴月晕。
时间在流逝，斗转星移，两人很快就跨越了十万里，来到汇阳之眼所在山峰上空。
盖九幽俯视下方正在逸散的阴寒之气，道:“可惜了！这条通道已经毁了！”
姬逸云抬头望向域外，繁星点点，明月普照，却不见有由星月光辉凝聚出来的光带垂落了。
汇阳之眼的能量节点完全断了，他扫了一眼山巅，从还残留的丝丝缕缕阴寒之气，推断出了一个结论，能量通道不是在外部击溃的，而是来自内部的力量强行截断了吸纳星光的通道。
那些阴寒之气是自内而外打出来的，而汇阳之眼能量通道也在这股力量下，寸寸断裂，完全被破坏殆尽了，再想通过这条虚空通道进入秦岭主脉，已经不可能了。
这条捷径没了，想要前往秦岭主脉核心，那么只有等屏障消失后，才有可能到达仙池，而后在那里找到进入主脉核心的路径，别无他法！
当然了，随着时间推移，此时隔断秦岭主脉的屏障已经削弱了很多，如果是禁区至尊或大帝级别的强者，是可以强行突破进入的。
盖九幽如果是巅峰时期的状态，也是一样可以强行破开屏障进入。
很遗憾的是，盖九幽早已从巅峰跌落很久了，气血亏空，神识枯竭，法则萎缩，精气神已经不足支撑他的道行。
别说另类成道者，就算证道成帝者都有晚年时状态跌落，与力不从心的时候。
天尊、古皇、大帝自斩一刀，跌落极道境界，龟缩在禁区的至尊，也无法逃过时间长河的清算，只能减缓这个过程罢了！
“没了就没了，我从来不打算进去那里争取那些机缘，也就无所谓了！”姬逸云处之泰然。
他转头看向西北方向，叶凡和曦月两人正向他们这边飞来，已经出现在百里之内。
对上曦月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神，姬逸云给予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又看向叶凡点头示意。
“你倒是看得开，面对牵动世人，五域势力必争的大机缘，竟可做到无动于衷！”盖九幽神色颇为意外。
他感知到叶凡两人，但并未有打招呼的意愿，对着下方之前山峰之巅的汇阳之眼位置，抬起手，便一掌按了下去。
“啵！”
强大的法则掠过下方的山巅，虚空震动，山体轻颤，像是有什么破碎了一般，连同残留下来的阴寒之气一起被抹去了痕迹。
姬逸云看着下方最后一缕黑色的阴寒之气散去，不详的气息消失，暗自感慨道:“还真是一个善良的老前辈啊！这样的事情，估计在不为人知地方，不知道已经为了后人做了多少！”
不知不觉，他思绪飘飞，想到未来盖九幽为人族所做过的一切，最后吸取东荒南域的火域仙火，义无反顾对上了要发动黑暗动乱的禁区至尊，火拼大作战，拉着那位禁区至尊一起归墟，再也没有回来！
姬逸云微微摇头，收回飘飞的思绪，对盖九幽解释道:“盖前辈谬赞了，我现在缺少的不是资源，而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或高强度的历练，以验证我的道路！
这种各方势力都下场争夺的机缘，我掺合进去，也不可能夺取太多东西，还不如按照规划好的道路，前往海外！”
“很好！听你所言，我感到了那种不以物喜不己悲的修行者应该拥有的意志。”盖九幽看着姬逸云，眼神中充满了赞赏之色。
他目光向东，望向东荒的方向，轻叹:“希望你可以一路高歌，快点成长起来吧！这一世，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似乎被盖九幽叹息所感，姬逸云忍不住给自己画了大饼，他目光炯炯，语气坚定，信心十足道:“盖前辈，既然都给予我那么高的期望，晚辈会谨记在心的，不会让你失望的，帝者吾往已！”
“哈哈……有勇气就好，只要我在北斗星域，至尊不出，一切魍魉魑魅，我都可以帮你们挡住，尽量成长起来吧！”盖九幽大笑，没有说大煞风景的话，打击姬逸云积极性。而是伸手在姬逸云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记住你说的话，希望你可以做到:不念过往，不畏将来！”盖九幽挥袖临风而立。
说罢，盖九幽微笑看着姬逸云，身形逐渐模糊起来，清风拂过，最后消散在风中。
“不念过往，不畏将来？”姬逸云喃喃自语，嚼着盖九幽留下的话语，眼神闪烁不定。
这时，叶凡和曦月飞到近前，叶凡表情奇怪，问道:“逸云，你不会中邪了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