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到这种至关重要的关键时刻，离镜忽然又开始装死了。
她打着哈欠的伸了个懒腰，回了句：“哎，时候不早了，为了一颗破珠子，被你们拉着聊了这么久，有啥事儿，我们下回见面再聊吧。”
说完这话，她轻轻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转身就想要走。
我哪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急得我一个上前，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等一下！”
可就在我的右手，碰到她手臂上缠着的那些小镜子时，就像摸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疼的我‘嘶’了一声，立马将手伸了回来。
掌心处碰到小镜子的地方，却像是被烤焦了一样，还冒出了浓烟，疼的我额间瞬间冒出了冷汗。
凤九倾立马起身，刚刚将我护在身后，离镜却在这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丢了过来。
“喏，拿去，涂涂两天就好了，不会留疤的。”
“云姑娘，下回长点记性，我浑身都是镜子，没有人可以碰到我的肉身。”
凤九倾接过瓷瓶，刚想帮我涂药，我却急的忘了手里的疼一样，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再次跑上前去。
我不敢碰离镜，只得以身挡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离镜阁主，您等一下！”
“咱们聊天聊的好好的，哪有话说到一半就走的道理不是吗？”
“我问的问题，您要是不想回答，您不说便是了，我们可以聊别的呀！”
我是真想知道，离镜是不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却也真的知道，就算我问她个一百遍，她不想说的话，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但我还想从她的嘴巴里，多知道一点有用的东西，哪儿舍得让她离开？
离镜被我拦的停住了脚，一脸冰霜的看着我，全然没了之前那戏谑般的笑意。
“云姑娘，你的前一世虽然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那么讨喜，但你知道，我欣赏你第一世身上的哪一点吗？”
“哪……哪一点？”我忽然被她的气场镇住，就连说话都变得有点儿结巴。
“上一世的你，聪明，果敢，有自知之明，不会像现在的你这么冒失。”
她的话说到这，许是觉得拂了我的面子，又委婉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一世的你，现在才十六吧？初入江湖，没那么沉得住气，倒是添了不少稚嫩。”
“……”
纵使我有一肚子千言万语，想要问离镜，被她这么一说，我瞬间就像泄了气的哑巴一样，连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见我不说话，也不敢出手拦着她了，离镜直接越过我，朝着我身后的屏风走去。
走着走着，许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顿了顿脚，接着又道一声。
“云姑娘，你不是蠢人，就按照你现在想走的路去走吧，你不是棋子，是下棋的人，揭开层层面纱，时机到了，自然能够跳出棋局。”
语落片刻，她冷道一句：“送客。”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那俩金童玉女，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喜笑颜开的对着我和凤九倾支支吾吾，嘤嘤嘤嘤的咕噜了一大堆。
随后手舞足蹈的把我俩请出了这里。
坐回停在峭壁上的纸轿，我和凤九倾谁都没有说话，他暗暗操控着纸轿原路返回，我靠在纸轿的窗边，望着窗外心里早已思绪万千。
虽然我后面问的那个问题，离镜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但她最后的话，又好像是回答了一样。
我不是棋子，是下棋的人之一。
我的上一世，真的有可能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我一定是做足了准备，才会在千年之后转世轮回，以至于日月神殿的人，找了我一千多年，都没有找到我的下落。
那么……
我是躲了一千多年才入轮回，所以他们没有找到过我。
可凤九倾呢？
他可是在南疆坍塌后，又重新回到了南疆，还重出江湖，闹了不少动静。
那些人的记忆里，日月神殿连一些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找了，杀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凤九倾？
依照他们那足以通天的势力，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凤九倾的存在。
这个问题，似乎不仅困扰着我，也同样困扰着凤九倾。
“我这一千多年，真的没有见过日月神殿的人。”凤九倾忽然开口，打破了纸轿内的宁静。
“嗯？”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朦朦胧胧的抬起头。
“你说，连那胡三娘都知道，我和你一直带在一起，那日月神殿的人，为什么不来找我麻烦？”
“就算他们杀不死我，仗着人多势众，也能把我恶心死吧？”凤九倾接着又道。
我撇过头看他，玩笑似的回了句：“有没有可能，你就是日月神殿的主人，所以不找自己的麻烦？”
“不可能。”凤九倾一口笃定。
“为什么啊？”我问。
“拉帮结派，我不喜欢，更不屑。”
是啊，他确实不屑，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孑然一人，身边跟着他最久的，大概只有那些他折出来的纸人了吧。
但那日月神殿最令人恐惧的，不是他有多少信徒，而是我从那些人的记忆里面看见，日月神殿就像有魔力一样，能让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提升自己的修为。
再一想，南疆之所以神秘，之所以令无数人神往，不也正是因为如此吗？
南疆啊南疆，一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坍塌我会死。
离开万经阁外面的那片迷雾森林，我和凤九倾虽没有商量好接下来去哪儿，他却极有默契的，直接操控着纸轿，朝着杭城的方向驶去。
“琉璃，你现在心里应该有很多话，想问你师父吧？”凤九倾忽然开口。
我被他问的一愣，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在镇妖寺里，我问师父，我身上血脉的封印，是否与他有关的那一幕。
是啊，我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特别是从离镜这里离开后，我真的很想问他，从始至终，关于我妈涂山娘娘的所有事情，他到底有没有骗过我？
不是我不相信我师父，而是听完离镜的话后，我忽然发现，在这之中的纰漏确实太多了……
手机有了信号后，弹出了特别多条消息，我却根本没有勇气去打开。
直到一通电话，忽然在我手机上亮起，竟然是黎厌执打来的？
……
我的呼吸一颤，下意识的和凤九倾对视了一眼，俩人都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