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狭小又黑暗的环境里，墨桃粗喘着气。她的气息是烫的，脸也是烫的。
奚泽修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的鼻息尽数喷在他的手背上，让他觉得手背有点发痒。
“嘘，别出声。”
墨桃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出声，可是激烈运动过后大喘气本就是人的本能。虽然现在奚泽修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仍然毫不客气地白了对方一眼。
两个人目前正躲在厂房里一架大型机器的内部。
机器内部原本是做储物用的，像个柜子似的。奚泽修把里面的东西甩到了一边，两个人这才顺利钻了进去。
灰尘在空中漂浮，好像深海中的水母。
机器里面没有光，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只有门缝处透进来一缕光，不算太亮，恰好足够照亮奚泽修那片黑色的睫毛。
周围很安静，杀手们看到刚才那把被奚泽修踢落的锁，还以为两个人在那间大厂房里躲着，于是进了那里翻箱倒柜的找。他们躲藏的这件厂房里，安静到落针都能听见。
呼吸平稳之后，墨桃小声问道：“现在总该说了吧？”
“说什么？”
机器内部的空间极其有限，两个人可以说快贴在了一起，原本墨桃还没得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奚泽修说话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他胸腔的震动和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这让她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未免也太近了，基本上算是身体贴身体，毫无缝隙。
“先说说你周三原本打算做什么吧。”她定了定心神。
奚泽修想了想，而后轻声问道：“你很在意周三我的行踪？所以，不惜亲自前来跟踪？”
“对。”墨桃也不打算隐瞒了，“我看到你废了奚嘉朔的右腿。那些死掉的人，都是右腿有伤。”
她的话说到这里没再继续深入，但是很显然，她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
那些人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我说过，不是我。”
奚泽修的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人满意。
墨桃回道：“我也查过了，他们死之前都签下了不同的合约，追根溯源全都和你有关。你说不是你，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不自觉就多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可是奚泽修不仅不生气，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我可以理解为，你非常关心我的一举一动吗？”
他这么一问，愣住的人变成了墨桃。
是啊，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那些事情呢？甚至不惜亲自来涉险跟踪。
难道是，因为他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墨桃心中大为震动，她能感觉到很多事情好像渐渐地走向了失控的道路。
奚泽修也非常坦诚，“人不是我杀的，但是那些人的右腿确实是我干的。”
墨桃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眼前世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是你？”
“你不是都查到了吗？你心中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吧。”
狭小空间里，少年低低的尾音带着一种天然的青涩。很难想象，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年纪，会和连环杀人案有关系。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竞争快要结束了，比赛快要吹哨了。”
“比赛？”墨桃有一瞬间没想明白。
奚泽修抬起胳膊，拨开了挡在墨桃额前的一缕头发。他的动作温柔，指尖在不经意间划过了她额头上的皮肤。
微凉的触感让墨桃轻轻一颤，她刚才跑得太快，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都变成了乱糟糟的样子，光顾着逃命，压根就没考虑过形象问题。
奇怪，这么暗的地方，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头发在哪里的？
门缝里的光照在奚泽修的眼睛里，而他眼里的光则自始至终都落在墨桃的身上。
奚泽修拨完那一缕头发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轻轻开口解释道：“之前和你说过，我找到了自己的家族。爷爷病重，需要确立继承人。我父亲是他最爱的小儿子，他爱屋及乌，将我也纳入到备选之中。我大伯家的儿子和二伯的一双儿女，都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和他们斗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到了尾声，我就要赢了，为了确定绝对的胜利，我找了几家合作伙伴想谈谈商业合作，但是他们不太配合，我只能用些特殊手段。”
“现在，你明白了吗？”
“那些死去的企业高管，其实都只是我的客户伙伴而已。伤他们的腿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谈合作，至于他们的性命，则和我无关。”
伤人家的腿是为了更好的合作？墨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
不过，在奚泽修身上，一切皆有可能。毕竟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嘶，我好像想起来了，有个老头签完合同之后，好像气得脸都红了，然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倒了。现在想想，也可能是死了。”
“还有一个，一边签合同一边说自己对不起江东父老，被我一个卑鄙小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没了颜面活不下去了。他该不会，也死了吧？”
墨桃听完这些话，大概明白了。
所谓的连环杀人案不如叫连环气死人案更为合适。
怪不得白芙说那些人身上没有痕迹呢，自己把自己气死，能有什么痕迹。
“那今天呢，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今天，我计划和天罗集团的新总裁好好‘聊聊’的，但是计划可能外露了，被人摆了一道。“
奚泽修语气遗憾，对于没能和天罗集团合作这件事，他感觉十分可惜。
墨桃都能猜到，他肯定又是要用逼迫的手段，强迫集团总裁和他签约合作，如果总裁不从，他就弄断别人的腿。
至于仅仅只是弄断腿这么简单吗？墨桃觉得应该不止如此。
不过她不打算继续问了，毕竟每个人都该有些自己的秘密。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在追杀你。”
说到这里，奚泽修又笑了。
而此刻，机器外面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杀手们找到这里来了。
“比赛要结束，输家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