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就在你身边吗？”
宋霆虽然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最后那一种无论如何都不可置信的可能，或许就是最后的答案。
那天他听到的钢琴曲，那令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旋律，早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他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鬼神论的说法，但无论以前再怎么不愿相信，但现在……或许是真的吧。
宋霆私自调查了关于辰吔的所有，可以很明确的得知，老师在生前与他是并没有过任何来往的。
那或许……
最不可能的那一种。
她的灵魂就在他身边吗？
望着少年眼中闪过的一瞬错愕和诧异，宋霆无比清晰的捕捉到了，心底也更加有了两分确信。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辰吔皱了皱眉，转身便想抬脚离开屋内。
却被宋霆一把拉住了胳膊，他的语气有些急迫：“不，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我指的是谁！”
见少年仍然沉默不语的神色，宋霆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几分祈求，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仿佛生怕他一不小心溜走了一般。
“就一次。”
“让我再见她最后一次吧。”
少年回头望向他，久久不语，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静的有些可怕。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僵硬了好几分钟后，少年才再次开了口：“就一次。”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因为他不了解宋霆，所以不知道他会不会将这件事情暴露出去，但是看着他眼中的执念和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神色。
他心软了。
仿佛透过这个眼神看到了自己。
宋霆脸上立马挂起了感激的笑容，内心竟然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一刻，他仿佛在那漆黑一片的泥潭里，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车内——
宋霆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手心里也不由得渗出些汗水来，就宛如一个青涩少年即将见到心中挚爱一般。
“你能看见她吗？”
少年望向窗外，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认了，路边出现了一家熟悉的包子店铺，那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一个没有任何记忆飘荡在人间的灵魂，竟然就那样傻乎乎的跟着他回了家，还帮他偷了包子吃。
想到这，辰吔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仿佛在时间一点一点的累积流逝中，他们一起拥有了许多回忆。
不可否认的是，他竟然爱上了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
久而久之习惯了她处处跟在自己身后的存在，以及那熟悉的铃铛声，足以让他在茫茫人海中，即使看不见她也能够清楚的知道她的位置。
那个傻里傻气又贪吃的女人，像一阵风一般骤临到他的世界，而他却舍不得这阵风离开了。
但风……又怎么能紧紧握在手中呢。
一阵钢琴音传来，女人坐在椅子上，指尖熟练的划过黑白钢琴键，留下一道道优美的旋律。
“来，我教你弹钢琴。”
一曲毕，女人欢喜的朝他挥着手，现在他们搬出了宋家，不用担心宋霆也不用忌讳宋父，这下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教他了。
少年眉眼带笑的坐在床边，见她抬手招呼着自己，于是便站起身听话的走了过去。
言默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落在了钢琴键上，仔细的拿着他的手敲击着：“这个键是这个音符……这个是……”
可言默说了半天后，才发现身旁的少年没有半点动静，都是她拿着他的手，他却一点也不主动。
于是有些详装生气的抬起头瞪向他，却发现他一直在紧紧盯着自己，似乎从坐到她身旁开始，目光便一直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言默顿时有些语塞：“你…你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少年回过神，嘴角带着浅笑摇了摇头：“没有，很漂亮。”
瞬间，言默的脸蛋升温，即便她此刻没有照镜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脸蛋有多么红。
这臭弟弟，怎么一言不合就夸人！不过有谁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呢，言默垂下头脸上露出笑容，将耳侧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别以为你夸我我就对你放宽，给我好好学！不许偷懒。”
“好。”
少年顿了顿，有些疑惑且期待的看向了她：“等到复仇结束后，你想去哪里？”
言默愣了片刻，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心中生出些苦涩来。
能去哪里呢？她的最后归宿又是哪里呢？
可望着少年期待的目光，狠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其他的。
“想去海边，看看日出……看看日落，然后再好好大睡一场，伴着日出日落做个好梦。”
此时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幻想着那副画面的场景，所以并未察觉到她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看看日出，再看看日落。
最后做个好梦……
那我的愿望是。
陪你看看日出。
陪你看看日落。
然后你的美梦中有我。
……
轿车停到了小别墅门口，宋霆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搬到了言家旁边。
屋内一片寂静，宋霆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内，仿佛生怕惊动了屋内的那个人儿一般。
“她在哪？”
宋霆望向辰吔，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少年紧随其后走进屋内，可屋内静的有些可怕，他的内心也莫名有些不安了起来。
“不知道，我要碰到她才能看见她，但是我给她买了铃铛，可屋内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宋霆内心一紧，身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站在空荡的屋子中间环顾着四周，不愿放过每个角落。
“言默？言默……”
少年走进卧室，来到阳台，都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一时间，心中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让他的呼吸都似乎有些艰难了起来。
直到，宋霆在钢琴架上发现了一张写着黑字的白纸。
上面的话语很简短。
“是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谢谢你。”
宋霆拿着那张纸，紧紧的盯着上面的字迹，语气坚定：“这是她写的。”
“她去哪里了？”宋霆微微红了眼眶，一个成年的大男人此刻竟然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的东西手足无措的小孩一般。
屋内一片漆黑且寂静，仿佛掉落一根针都可以清晰的听见。
……
很明显，她消失了。
那个坏女人，竟然用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打发了他吗？
明明他今天出去的时候，还嘱咐她，让她在家里等他回来，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可她骗了他，连一句正式的道别都没有就走了。
以前从不觉得黑夜有多可怕，因为她无论何时都会在他身旁。
可现在，那一望无尽的漆黑仿佛要吞噬掉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