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曦倒没避让，就是在他低头吻下去的时候，偏开了脸，满面真挚的问道：“当时他的医疗团队都是你的人，他的手术包括后面的治疗休养都是你的人一手安排，他的身体状况你应该很清楚吧。”
男人放在她后腰的手一僵，眸光微闪。
不过转瞬之间，又是一派寻常从容：“我又不是医生，医疗团队的人清楚，我不了解……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安排的都是顶尖人才。专治疑难杂症。”
沈云曦盯着他，隐约有些咄咄逼人了：“除了阿尔兹海默症，他有其他并发症吗？会危及他生命吗？”
她在他怀里，仰着脸庞严肃而又郑重的望着他，他那些信手拈来的糊弄辞令蓦地就很难说出口了。
他为难的沉默着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什么，沈云曦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杏眸晦暗，像是一下失了焦距。
江离忽然又极度心疼懊恼，他该挣扎着死不承认的！
“他毕竟年纪大了，常年的用药多少会有副作用。但是目前不会危及生命的。”
眼看着她仍是失魂落魄的模样，江离禁不住一阵烦躁，怎么向来谈判桌上游刃有余，到她面前，连个圆满的安慰都无法陈述。
也或者，这种时候，言语本就是苍白无力的。
江离紧紧抿着薄唇，将灯光下愈显脆弱的小女人拥入怀抱深处，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她静静伏在他肩头，无声无息，他也不敢出声打扰她，就这样在静谧深夜里相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动了动，长发掩面，看不清神情，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样子：“渐渐忘记很多事情也挺好的，反正那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值得铭记一生的。年老时有爱妻娇女陪在他身边，给他最后的记忆是安详美好的就足够了。”
……
宋锦年轻时是雷厉风行、比之男人都不逊色的宋家大小姐，现在仍旧风风火火，说办画展就办起来了。
八月十二，央城的天气依然炎热，沈云曦早上出门时戴了一顶鸭舌帽遮阳，到了沈七夕说的“秋日清晨”的艺术画廊时，刚摘了帽子，小姑娘就迎了上来，“姐姐，你来啦！”
沈云曦冲她微笑：“没迟到吧？”
“没有！”她一脸灿烂，朝气活泼，“今天来了好多爸爸从前的学生、朋友，还有生意场的一些好友，爸妈正招待着呢，我先陪你逛逛吧！”
小姑娘说这话，就笑嘻嘻的挽住沈云曦胳膊，同她肩并肩的朝前走。
接下来，沈七夕就像商场里的小导购似的，一路叽里咕噜的介绍。
画展里的画卷有的是沈丘年轻时的旧作，久远深藏，如今才重见天日，有的是他从商后闲暇之时所作。
年纪、阅历变了，心境自然也变了，画作风格便迥然不同。
其实沈七夕是外行人，看不出门道来，就只会傻乎乎的说“好棒呀好棒呀”！双眼自豪的发光。
那是对父亲深入骨髓的崇拜与仰望，哪怕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有两段婚姻，令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没能削弱她对父亲经年累月的孺慕深情。
这样纯粹深刻的感情让沈云曦深深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