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不知道老魏在想数学作业的事，还一脸严肃地追问。
“老师最近有没有做噩梦，梦到河神之类的？”
老魏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没有回答林默的话，自顾自地走进房间，拿出一套数学习题册，递给林默。
“没事就把这个做了。”
林默嘴角微微抽搐。
他把题册放到一边，觉得应该换一种方式问老魏，否则他根本不会配合自己。
他侧脸看了看叶子沫，叶子沫微微点头。
“你最近精神不好，很想找人倾诉，你面前的人很可靠，你可以说出来。”
叶子沫的双目仿佛红色深渊，看着老魏。
老魏瞬间恍惚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叶子沫，说道。
“最近经常做梦，梦到我爸妈催我去相亲，相亲对象带着我去天河看风景，然后她就把我推了下河。”
“这个梦持续了多久？”
叶子沫问道。
“持续了一星期。”
“每次结果都一样吗？”
“一开始是她推我下河，后来是她拉着我，要我们一起跳河，昨晚的梦里，直接变成了我自己主动跳下了天河。”
老魏如实交代。
“那你现在有去跳河的冲动吗？”
叶子沫又问。
老魏点头又摇头：“没有。”
“你之前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吗？或者愧疚的事？”
林默学着叶子沫的口吻问道。
陷入催眠状态的老魏停顿了一会，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至今没有娶老婆生孩子，让父亲没有抱孙子，我很愧疚。”
这样看来，老魏的人格没什么缺陷，单纯是因为做过那份调查问卷。
林默似乎松了口气，刚刚还为老魏的人品捏了把汗，害怕他说出什么人设崩塌的事。
好在他没有。
不过以老魏的形象，也做不出什么人设崩塌的事，又不是偶像。
叶子沫的瞳孔恢复了褐色，对老魏的催眠结束了。
老魏似乎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都坦白了些什么，他瞪着林默。
“这套题拿回去，好好研究。”
林默掉汗，他翻了翻，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老师，我现在就做，不懂就问您可以吗？”
老魏有一丝感动，想不到林默这么上进，一想到上学期他总是请假，他就觉得这孩子耽误了太多时间。
他点了点头：“可以。”
“老师，那我这几天就在你这儿做题，这样方便随时沟通，你看可以不？”
林默试探地问道。
老魏推了推眼镜，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好。
“既然你这么要求了，做为你的班主任，我只能答应了。”
老魏显得有些勉为其难，其实内心很高兴。
总算让林默爱上数学了！
然后，他看着小菊：“小姑娘，几年级了？”
小菊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我不做题。”
“这怎么行？不学习以后长大怎么办？你哪个学校的？”
老魏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小菊有些怀疑人生。
最后，除了叶子沫之外，林默和小菊面前都堆上了厚厚的数学资料体。
老魏还把书房倒腾出来，让三人排排坐。
叶子沫面前摆着她自带的漫画书，和两人格格不入。
老魏在厨房，一边拿着保温杯，一边往里面放枸杞，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虽然睡眠质量不行，但这种痴迷于做一件事的人往往精神力强大，所以连续做了这么久噩梦，也没有崩溃。”
叶子沫低声和林默分析着老魏此时的状态。
“没错，老魏做为我们学校的老光棍，心智必须坚定。”
林默凑到叶子沫耳边，小声说着从夏洛洛处听来的八卦。
“听说，老魏的老爹，经常安排老魏相亲，老魏平均一年就要相亲20次，只要假期一有空，就会被安排上。”
“那证明他本人也不是很排斥。”
叶子沫淡淡说道。
小菊已经沉迷在计算小明到底花回家的速度到底是多少分每秒上了，埋头苦思。
老魏端着保温杯，走进了书房，咳嗽了两声。
“你们有不懂的，就问我，我现在出去买点菜，准备一下午饭。”
“准备午饭！”
小菊抬起了脑袋，觉得自己总算可以从数学题海中解脱出来了。
“我去！”
她放下习题册，站起身，一个溜烟，冲出去了。
老魏还想叫住她，但她速度实在是太快。
老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有些迷茫。
突然，小菊又跑了回来，问道：“有什么忌口吗？”
“你好好做题，我去。”
老魏严肃道。
小菊点头：“没有忌口，好的。”
随即，小菊又一阵风似的，溜了。
老魏皱着眉头看向林默。
“老师，小菊就喜欢做菜做饭干家务，你就不要和她抢了。”
林默劝说道。
老魏走到书桌旁，拿起小菊只做了十几道题的习题册，看了看。
眉头簇得更紧了。
16道题，每一道题都写清楚了清晰的逻辑思路，解题步骤，并认为出题的人逻辑上有问题，不应该这样出。
16道题，做错了15道，只有一道题，通过逻辑推理，而不是运算，得到了正确的结果。
半响，老魏才缓缓开口：
“这个孩子，不适合数学。”
他放下习题册，目光柔和地看向林默：“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之前请假，好多知识点都没有掌握。”
“嗯。”
林默点头。
其实老魏这个班主任，是个非常热心的人，就是平时总喜欢骂人。
这一天非常平静，林默做了一天的数学题。
直到傍晚7点，老魏觉得有些困，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到半小时，睡着的老魏突然爬了起来。
“来了。”
叶子沫提醒道。
林默和小菊小心翼翼地爬在门边，观察老魏。
只见老魏走进了房间，换上一套灰色的旧西装，西装洗得非常干净，而且林默几乎没见他在学校穿过。
他将不多的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还喷了点香水，明显要去约会的样子。
老魏走出房间，没有理会还在书房做题的学生，直接打开了房门，离开了家。
林默和叶子沫、小菊悄悄跟了上去。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城市里的路灯已经都亮了起来，明明才7点，却感觉已经是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