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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狠狠地喘出一口气，从那虚无缥缈的梦中醒来。
有些时候明明知道那是梦，却甘愿当个梦中人，永远不愿苏醒。
但这一次，可怕的外力刺激了他。
红发的巫女走向了最后的祭坛。
手持村雨的男人面对着最后的烈火，留下伤痕累累的背影。
像是命运使然。
“为什么……”
路明非不理解。
不理解自己看见的究竟是诺诺本尊，还是其他人。
还有师兄……
那真的是师兄吗？师兄为什么会站在那种地方？明明面对的是烈火的地狱，却又那么平静。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尽管和他们应该都是第一次认识，但每每想起那背影的消失，便总觉得心中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
就好像错过了什么遗憾。
从而在这一世，迫不及待的想要弥补。
路明非咬了咬牙，他想去看看，看看那到底是梦还是真的，或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但就在他即将踏上祭坛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画面全都停止了流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彻骨的冰寒。
视线，也坠入了深渊。
……
“阿嚏！！”
好冷！真的好冷！是因为反复无常的高原天气感冒了吧。
“热水。”一醒来路明非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种语调，是零么？
没错，零端着一杯热水走了出来，非常贴心的给了路明非。
难以想象零也有贴心的一面，和冰山般冷漠的常态形成鲜明对比。
抬头一看，路明非发现他们孤男寡女处于一个帐篷里。
“有说什么时候回学院吗？”路明非接过热水，第一关心的是啥时候回去，因为这鬼地方太冷了！哪怕还裹着毯子，他也浑身发抖。
零摇了摇头：“还没，我们会在这里暂时休整一下，善后工作还在继续，学院的人在与当地人谈判。”
“谈什么判？不会是……”
“嗯，战利品、龙骨、还有龙血、龙的身体组织、鳞片。哪怕失去了生命力，这些东西的珍贵程度也超过了世界上任何金属和材料。”零说。
路明非龇牙咧嘴：“好家伙，这就相当于一群人去组队打了个副本过来，结果现在开始抢掉落物了。”
“嗯。”零微微颔首，走出帐篷。
路明非将帐篷掀起一角，外边的高原天空已经恢复了纯净的蓝色。
如果不是各种爆炸痕迹，恐怕他真的以为玛旁雍错景区重新开业了。
但景区八成是开不了业了，因为路明非仔细一看才发现，曾经当地人心中的圣山冈仁波齐峰现在只剩下一座小小的山腰了，居然还冒着黑烟。
路明非直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被烛龙炸出来的……
没错，硬生生炸出来的！！
尽管这个言灵都没有将威力扩散到最大化，但拥有的破坏力却依旧推平了一座雄伟的雪峰。
路明非整个人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倘若这个烛龙在南方地区比如说龙虎山三清山或者庐山爆发，那种爆炸威力会不会肆无忌惮的摧毁万物？
想想都可怕好吧！足以杀死上亿人的可怕力量，想想都令人绝望。
“怎么样？”
唐铭不知什么时候也找到了路明非，和他一起欣赏战斗后的杰作。
“什么怎么样？”
路明非表情警惕。
唐铭笑了：“这样的杰作，不知道你还没有印象。”
“没有……”路明非脑子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入湖水中后的一大段距离都是空白。
“没有就好，加油吧。”唐铭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老唐！”
路明非还想说什么，但他的话硬生生的被其他的声音冲了回去。
不远处又传来隆隆巨响，米-26重型直升机正在掉吊运一根巨大的肋骨。这种直升机的三十米大翅膀一旦转起来，那声音可当真是震天动地，他连忙捂着耳朵逃向另一处临时营地了。
哪怕已经走了几百米，地面依旧是厚厚的焦土，分布着不少棕色的骨片，已经完全碎裂了。
路明非看见湖面上飘着不少棕色的“石头”，零说那也是龙骨，只不过是龙骨中非常细小的分支骨架。
哪怕是人形态的混血种，一旦开始堕落龙化的过程，身体内部的206块骨头之外还会重新生长出至少上千块新的骨骼，而在龙形态下，这种骨骼的数量就更多了，足足有上万根，支撑起了庞大的身体，也让路明非怀疑这到底是啥。
“你不会以为龙骨和金属一样重吧？”
零如此反问。
“并没有。”路明非摇摇头，“只是觉得它们太奇怪了，就像是各种生物的综合体啥的……”
“嗯，龙形态的龙骨，质地硬而轻，因为它们骨骼中空，和鸟类一样，骨骼在没有破碎的密闭空间下可以漂浮在水上，但质地却惊人的坚硬。”零拉起路明非的手，“可以去仔细看看。”
“好……好的。”第一次接触到零的小手，路明非第一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冰寒，她的手还有些许温度，所以给路明非的感觉是玉脂般的光滑和柔软。
不远处已经设立了巨型营地，许多人在营地里来来往往，他们有四十八小时来处理最后的龙骨，之后，天华混血种家族就会接管这里。
昂热对此是默认的，毕竟在当地执行屠龙任务，他们也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不然就是新闻联播了。
路明非可不知道内部隐情，他摩挲着龙骨表面，只感到惊叹。
他们是被特许进入的，正常情况下学生应该是接触不到龙骨，但负责人也就是随队而来的唐铭却默许了。
“那是什么？”
路明非一路前进，看见了一块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型骨骼。
那是胫骨，零认得出来，只是骨骼表面有严重的烧焦痕迹，路明非惊讶的其实是这个夸张的痕迹。
“那是装备750公斤高爆炸药的战术巡航导弹炸出来的。这种巡航导弹的威力足以把你老家的学校炸平，瞬时温度会超过八千度，连钨合金都能熔化，”零说到这里，路明非立即接了下一句，“但只能在龙骨上留下一个小弹坑？”
说完他忍不住哆嗦，龙骨的强度的确远远超他的预料。
零平静的点了点头，“是的。”
路明非还想再说什么。
“你们！离远点！”有人喊，看着是工作人员。
路明非连忙远离，因为头顶上出现了巨大的运载直升机，那股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得人根本站不稳。
直升机很快就将最后一块肋骨给拉起带走了。
还好是分散的龙骨，如果是整体固定的龙骨，恐怕得动用巨型油轮或者航空母舰才能运回本土了，但现在用十二个轮子的重型平板车还是可以带走的，这玩意儿再怎么说也没风车扇叶大。
“走了，去机场，斯普莱尼尔和校长在等我们。”唐铭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向大伙招呼着。
“校长也来了？”
“是来慰问英雄的吧。”夏弥笑，护送着至今仍在昏迷的楚子航。
“上车！”恺撒招呼着，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毫发无损，和楚子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路明非看见楚子航是被推上车的，蒙着白布，简直像具尸体，还好生命体征平稳。
他才是英雄吧？路明非胡思乱想，而自己只是个参加了屠龙盛宴的路人，怎么都不能成为主角……他也不想妄自菲薄，但他觉得事实如此。
怀着这样的想法，路明非登上了有几十辆越野车和平板车组成的车队，离开了清理龙骨的临时营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对讲机里缓缓说道：“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