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军调动？！”
如今已经是深夜，沈逢原本早就睡下，谁知道竟半夜被侍从急匆匆的叫醒，得知了这个消息，意外道，“没有圣帝的命令擅自调动驻军，沈念这是要自寻死路？”
军队向来是帝王的命门，尤其是靠近皇城的一脉，更是重中之重，若无皇命擅自调动——是死罪。
沈逢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绝对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自己，连忙起身更衣道：“去把蔡使者请来。”
“蔡使者已经在门口等圣子了。”
沈逢穿衣的动作一顿，蔡良虽说是那人派给他的使者，但说实话一直不冷不热，难使唤的很，今日深夜过来——看来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沈逢面色陡然凝重，三两下穿上衣物，就匆匆往外赶去。
圣子府门外，停着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蔡何一身黑袍站在车外，见他过来立刻低声道：“先上车再细说。”
沈逢来不及追问，依言上车，等两人都坐下，才皱眉连声追问：“沈念为什么突然调兵？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逼宫，弑君，圣光殿。”
蔡何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落在沈逢耳中却如同天雷滚滚。
他大惊失色：“沈念疯了！”
就算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弑君，而沈念与其身后的人却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种事情，就算西岭向来强者为尊，可弑父与诛杀亲王又有不同，一旦被揭发，只怕诸多臣民也不会接受。
“他不蠢，他身后的景羡更不蠢。”蔡何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声道，“他们送了一个女人进宫，叫琳叮琅，是南朝皎皎楼之前的老鸨，如今沈婼已经和那个女人同归于尽，只是消息被封锁，还没有大肆传扬出来，两万驻军打的也是救驾的名号，名正言顺。”
沈逢内心终于开始惊慌，最近沈婼身子渐渐好起来，又因为之前中毒的事情对留在圣都的皇子多有猜测，反而对他更是愈发偏爱，沈逢也因此放松了警惕。
原本局势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谁曾想突然就变了天，沈念孤注一掷，竟毫无察觉的干出这种疯狂行径。
沈逢有些慌张的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如今去圣光殿岂不是自投罗网？！”
圣光殿是沈婼寝殿，他如今横死皇宫，沈念的两万驻兵都已经围拢过去，说不定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应该立刻出城，与他们自己的军队汇合才是，哪有现在进宫自寻死路的道理。
“圣子安心。”蔡何看着眼前这个不复往常阴沉震惊的圣子，眼中隐晦的浮现出一抹不屑，“我早已经料到景羡可能会有此招，早就将我们手中的一万兵力部署在圣城周围，如今他们应该与沈念手下的那些撞在宫门口了。”
沈逢眼睛一亮，顾不得去追问蔡何是如何猜到，却又为何不告知自己：“那可有胜算？”
“没有。”蔡何回答的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沈逢并不泄气：“母妃与舅舅手中也豢养了一些私兵与家仆，相加之下也有五千之数，加上这些呢。”
蔡何冷冷的看他一眼：“沈念手中的两万士兵原本是守卫圣城的，是沈婼身前最后一道防线，自然是精挑细选，就算放在北汉也能算得上中上之流。你那一万士兵本就是周边城池抽调的杂牌军，莫说再加上五千参差不齐的私兵，就是再给你三万，都不一定能胜利。”
沈逢眼中的光芒猛地黯淡：“既然毫无胜算，那我们还过去做什么，不如先退出城池，图谋再战。”
“退？”蔡何嘴角的冷意终于不再隐藏，“主人为了扶持你上位，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给了多少助力，如今哪是你说退就退的。”
沈逢：“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胆敢威胁本圣子？！”
蔡何丝毫不惧，直勾勾的盯着沈逢，冷语道：“今日若是沈念控制住圣宫，你觉得他还会给你机会全身而退？如今宫里只有他一位圣子，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景羡做出完善的安排，等到时他名正言顺的登基，六圣子你将再毫无翻身的机会！”
蔡何厉声开口，呵斥道：“苦心经营半生，你真的能甘心就这么功亏一篑，死无葬身之地吗？！”
沈逢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仿佛被蔡何这一番话砸傻了。
他说的对，沈念对他的怨恨由来已久，他连沈婼的都下得去手，若是等他登基，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追杀自己，到时候一个是人间帝王，一个是丧家之犬——甚至为了营造一个好名声，沈念还会把父皇的死嫁祸到自己头上。
毕竟这世间的史书，永远都是胜利者书写。
他早已经无路可退！
沈逢揪住衣角，狠狠握拳，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与他一搏，就算死也不能窝囊死。”
蔡何见他保证，这才略有些满意：“放心吧，我们还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沈逢：“使者此话何意？”
蔡何：“沈念与景羡手中的两万精兵，有部分确实是为了权力地位投靠了他，但也有不小部分的士卒只是听令行事，并不知道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逢：“使者的意思是——他们并非真的想造反？”
蔡何：“造反这种事情不论在哪都是大逆不道，成功也轮不到底层士卒加官进爵，败了却是他们第一个杀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几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敢做。”
沈逢：“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将父皇真正的死因和琳叮琅的真实身份告知他们。”
蔡何：“时间紧迫，这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更何况人家凭什么相信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蔡使者究竟有什么法子不妨直说。”沈逢急的不行，生出几分火气来，语气也再不如之前恭敬。
蔡何却不以为意，径直开口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