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你不是……不是……”
张夏兰看着眼前本不该在此刻出现的男子，十二万分的希望他并没有听到方才的话，可看着他满脸怒容，便知道这次只怕被听了个彻底。
“我不是什么？！”何洪磊瞧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的妻子，却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她，“我不是该入宫面圣？如果不告诉你我今日不在府中，你还会说出那些话吗？！”
张夏兰愣了下，旋即不敢置信：“你……你骗我？！”
“见过大司马。”向挽清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微微一福，“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您出来的太早了，不然我还可以多套些话。”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何洪磊气的像是随时都会拔出佩剑将她劈成两半，可死死盯了许久，到底还是狠狠一挥手，“若非我不对妇孺老幼动手，今日我就该杀了你！”
张夏兰这时候才猛的反应过来，忙跪到何洪磊身前，揪着他的袖子开口道：“夫君，夫君我知错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听到的这样，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这样是哪样？”向挽清开口道，“是你故意曲解我信中意思，还是说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是你和户部侍郎谋划好的。”
“向挽清！你胡说八道！”张夏兰狠狠扭头盯着向挽清，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般，“你故意让我在夫君面前说出那些话，现在又栽赃污蔑，究竟是什么用心！”
“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还要狡辩！甚至还想把错推给县主，真是无药可救！”
何洪磊见她这般，眉心狠狠皱起，挥手摔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怒道：“县主早在数日之前就曾约我私下见面，告知我虞奇之事，后来我也曾派人查过，均无错漏。他这样品行，你知道之后非但不告诉我，还故意扭曲真相，促成联姻，当真是好毒的心思！”
张夏兰：“你……你们早就私下见过面？”
向挽清微微含笑道：“夫人一直如此有恃无恐，无非仗着大司马对你极为信任。可夫人不知道的是，我曾在安宁上次逃婚离京之时拜访过大司马，将夫人‘精挑细选’的勃慵候嫡三子，实际上喜好男风的事情告知。自那之后，大司马便一直对夫人留着心呢。”
张夏兰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何洪磊：“夫君，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你是信我的对吧……对吧！”
“自然是信你的，夫人与大司马多年夫妻，感情甚笃，怎么会因为我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动摇。所以我才会特意请大司马与我一同设下此局，按兵不动，想看看夫人究竟会不会把我送来的书信转达大司马。”向挽清耸了耸肩，“只是结果嘛，想来是让大司马失望透顶了。”
何洪磊：“我当初娶你过门，就是为了照顾安宁，原以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也有些感情，却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张夏兰慌了神，连忙道：“不是的夫君，是那刑部侍郎的夫人，几次三番和我保证，说她儿子品性端正，这些都是谣传。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就把安宁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我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我是真的被刑部侍郎府的人蒙骗了啊夫君。”
向挽清微微偏头，盯着张夏兰道：“勃慵候第三子的事情确实是瞒的严实，寻常人查不出来，我可以暂且当夫人是真的被蒙在鼓里。只是这虞奇……夫人当真是不知情？”
张夏兰连心脏都跳了一下，这样的语气神情，跟方才向挽清问她最后一遍的时候一模一样，而在那句话之后，何洪磊便一脸怒容的冲了进来。
而如今的局面除了硬着头皮一口咬定毫不知情，似乎也无路可走，便也只能咬牙开口道：“是！”
然后便看到何洪磊那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带上几分山雨欲来的难看：“事到如今，你还敢扯谎！”
张夏兰瞬间“咯噔”一下，可这件事从头到尾她确实都没有暗中插手，左思右想了片刻，也觉得并无破绽，直到大厅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影。
二十多岁，婷婷袅袅，站在向挽清身侧，走进来叫了她一声姐姐。
张夏兰如遭雷击。
“你……怎么会过来。”张夏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她到如今都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张夏曦会告诉她，她不是出卖她，是来帮她。
“姐姐，收手吧。”只可惜，她并未得偿所愿，“安宁毕竟也算我看着长大，我只是良心难安，实在不希望她嫁给那样一个人，才会把事情始末都告诉姐夫，你千万不要怪我。”
张夏兰设想过很多可能，甚至想过是她身后之人为了与大司马解结盟抛弃了她，都没有想过最终背叛自己的，会是张夏曦。
她一母同胞，这世上除了她儿子之外，唯一的亲人，是怎么用那种嫌弃鄙夷又悲悯的目光看着她说出那样一番话。
她所有的秘密都没有瞒着她，如今却成为了一把捅向她的匕首。
张夏兰愣愣的看了她少倾，随即像是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坐到地上，自张夏曦站到自己对面起，这一局，她就已经败得彻彻底底。
张夏兰：“你……原来你那么早就想好了要对付我。”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向挽清摇头道，“若非你几次三番想用安宁的婚事做筏，我又怎么会布下今日之局。若你真心相待安宁，我自然也会将你当成长辈尊敬。”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好，好一个咎由自取。”张夏兰笑着又哭，看上去有些疯癫。
“行了。”向挽清有些厌恶，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接下来便是大司马的家事，我和纪棠不好在场，便先行告辞了。”
“也好。”何洪磊的声线透着疲意，“今日有劳晋谦王和县主了。”
何安宁忙道：“挽清姐姐，我送送你们。”
“不用。”向挽清笑着默了默她的头，“安宁，你父亲其实一直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你可以相信，他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何洪磊没想到向挽清会说这么一番话，片刻意外之后看向向挽清的眼神里都充满谢意。
一直坐在边上喝茶吃点心的叶纪棠见状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折扇走到向挽清身边道:“既然接下来没你的事，那我们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