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听着他的回答，视线一直落在氤氲的粥面上，香气丝丝缕缕的上升着，然后风一吹就散开了。
“猪肝这些会有些腥气，清水浸泡的时候要加入料酒，这样能去腥气；而猪肉剁碎之后要用油烟腌制着……”至于粉肠的清洗步骤相对比较麻烦，棠溪说得非常详细，几乎是差手把手教导了。
说完之后，棠溪侧眸盯着许清和一副神游的样子，禁不住蹙了蹙眉头，“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许清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他没有想到棠溪在饭桌上也会进行教学，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听着棠溪的语气和态度，许清和知道她一点都没有藏私，都把所知道的都告诉自己了。
许清和非常激动，也很感动。
他觉得他肯定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才会遇到这么好一家人。忽地，许清和的鼻子酸了一下，视线模糊了，“你们对我真好。”
昨天还那么相信他，结果都做什么了？
许清和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不配拥有这些。
“你想什么？”棠溪瞧着他的情绪不太对，“我教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我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不要想那么多。”棠溪知道许清和心里有负担，怕他又给自己压力，语气是故意不善的。
而且，棠溪低垂下眸子，看着面前的猪杂粥，这些都是她上辈子欠他。
这辈子好好还。
许清和正要感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全没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哦，我会努力的。”但还是悄悄地看了两眼棠溪，少女的侧脸上恰好落下了一点点厨房橘黄的灯光。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面颊上细细的绒毛。
许清和舔了一下唇瓣，发现棠溪挺漂亮的，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了。
“嗯，我们接着……”棠溪还想继续跟许清和说猪杂粥的做法，可毛若兰看着他们两人光顾着聊天都没有吃东西。
“不能光顾着说话就不吃早饭啊。”毛若兰提醒他们。
棠为民瞧了一眼也跟着说，“有什么吃完了再说，都趁热着吃。”
粥凉了就不好了。
棠溪没有办法，只好先吃早餐了。
许清和以为是自己闯祸了，也不敢说话。
早餐结束之后，棠为民和毛若兰两人拎着一个自制有盖子的木桶出发了。
出发之前，毛若兰还在叮嘱着棠溪，“能做多少是多少，不要勉强自己了。”
“知道了，”棠溪点头答应着，“我有分寸的。”
“诶，我就是怕你逞强。”开张以来都是毛若兰一个人肩负起整个棠记的吃食，有多辛苦有多累，只有她自己知道。
毛若兰这么说就是不想让棠溪辛苦。
“放心，我会的。”棠溪推着毛若兰出去，“妈，我们得快一点，不然十点之前是赶不回来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毛若兰不放心，可还是和棠为民一块出门了。
目送他们出去后，棠溪拍了拍手，转身回去看着炊烟袅袅的烟囱，再看着柯学民和许清和两人。
“柯叔，你先帮忙把大厅都打扫一遍，然后在木牌匾上挂上今天的菜品。”活动的木牌匾是前两天棠为民做好的，四四方方的框架，然后盯上钉子专门用来挂着菜品名字。
每一天都可以换下来，很环保。
也不会有粉笔的灰尘。
棠溪非常喜欢。
“那我呢？”许清和也很期待接下来的任务。
棠溪想了一下，“你平时做什么，今天也做什么。”
今天毛若兰不在，棠溪就要肩起整个棠记的吃食，很久都没有独挑大梁的感觉了。
棠溪隐隐有些兴奋和激动。
交代完任务后，柯学民他们很快就去工作了。而棠溪在厨房里先是将毛若兰揉好的面团分成好几分，先把馅饼给包好，再做肉包和素菜，最后才是馒头。
至于蒸笼部分的虾饺和干蒸，棠溪都不着急着做。
一直忙活到早上七点半，周围的早餐店都陆陆续续地开门了，而最早开的还是包子店。
棠记则是比明记迟了十分钟才开门，可尽管如此，来排队的人还是数棠记最多。
王有财家的吃过早餐后才发现棠为民夫妇不在，而棠溪他们似乎一早就吃过早饭了。
“谢奶奶，我们今天是不是来迟了？”王有财家的心慌慌的，可一直都是七点半过来吃早餐，然后休息十分钟就开始干活的啊。
王有财家的以为昨天通知了什么，她上午就回去了，不知道。
“没有，是他们来早了。”谢奶奶是知道的，顺道就跟王有财家的解释，“阿兰他们去藤县买虾了。”
“要去这么远？！”王有财家的瞪大了双眼，“这就为了一份虾饺，值得吗？”在她看来菜市场就现成的，跑那么远做啥啊？
费钱就不说了，还浪费时间。
这一来一回的都不知道能做多少笼的包子馒头，赚了多少钱。
王有财家的越是算下去，越是心梗。
心里有气的她有多吃了一个馒头，这才舒坦下来。
谢奶奶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得也少，吃了一碗粥，再撕了一个小馒头就足够了。
至于肉包什么的，他们也是有眼色的，不会天天早上都拿。
一周吃个两三次就好了。
不过，毛若兰还是每天都每人拿一个出来，留着给他们，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
但不让人带回去。
这要是允许了，每个人都吃一点拿一点，这生意还用做的？
谢奶奶摇摇头，“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吃好了，也休息够了。
谢奶奶起来，先去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到盆子里放着，再把木柜子里的碗筷都拿出来用水冲洗一边，放在一边沥干水分。
再拿到厨房里备用。
而王有财家的则是将椅子都搬回到储物间内，至于大圆桌，折叠起来一个人还是能扛回去的，就是有点重。
许清和瞧见了，立刻过来帮忙。
“谢了。”王有财家的放好了大圆桌，洗了一把手，也去戴上口罩和帽子以及围裙。
出去卖包子。
许清和则是留在厨房里给棠溪打打下手。
而这个时候，第一缕阳光穿过薄薄的一层雾透过窗户映落在地面上，光柱中漂浮着颗粒可见的尘埃。
厨房中的灶台里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棠溪熟练地倒入热油，随后放下馅饼，滋滋的煎炸声在耳边响着，缕缕的香气飘散。
又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