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一楼，隔着夜色遥遥相望。
他那双红眸，在夜色中变得分外深沉，只凝望着站在阳台上的夏洛。
夏洛忙就着光脑说道：“你稍等，我马上下来。”
说罢，她就匆匆挂了通讯，转身朝外走去。
一路疾行至一楼，夏洛很快来到他身边。
“什么事情？还要你特意来找我？”夏洛刚刚站定，就开口问道。
刚才她急着下来，也没有在通讯里问他事由，只想着见面再谈。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个战支8的最高领导人，大晚上的亲自来她宿舍找她？
阿瑞斯看着夏洛微微调整呼吸，知道她是用了极快的速度下楼。
“不用这么急。”他最先说的，反而是这句。
夏洛很快调整好了呼吸，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阿瑞斯才又说道：“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实习也算正式结束。”
夏洛继续看着他：所以呢？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瑞斯声音淡淡：“我有事抽不开身，就不去送你们了。”
听到这里，夏洛还是没有明白——嗯……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道别寒暄？
刚才欢送会的时候，直接出席告别不是更好？既省时，又省力。
不过夏洛转念一想，欢送会并不需要最高领导人参与，一向都是这样的惯例。
若是他出现在现场，反倒让其他人感到拘束、不便。
本来，她也没觉得他会为实习生们送行。
作为少将的他，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通常来说都是这样的。
只是，现在既然要道别，为什么只单独联系了她？
为什么……只跟她一个人道别？
夏洛心中非常纳闷，只觉得他此刻的出现有些古怪。
然而，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应和道：“少将客气了，离开的事情，布朗上校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夏洛指的，是阿瑞斯身边的第一辅佐官——欧文·布朗。
实习生离开本就是小事，又由欧文亲自过问，一切自然是稳妥的。
夏洛耐心等着，等待阿瑞斯继续说下去。
总不至于，他特意跑这一趟，就为了说刚才那些？
那些话，发信息给她不就行了？
可在此之后，阿瑞斯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没再说话，却又没有主动离开。
表面上看，他无甚表情，一派泰然自若。
只是神色自若间，其右手掌心微微聚拢。
旁边，夏洛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毕竟他向来情绪内敛。
所以，他是真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寒凉之意。
繁星耀眼，同月光一起铺洒在大地。
虫鸣阵阵，更彰显出夜晚独有的宁静。
这是一个静谧而祥和的夜晚。
夏洛看向阿瑞斯，后者也正好望向她。
不经意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进而交织在一起。
红眸与黑眸，彼此凝望，直直看入对方眼中。
他的眼神是那样深邃，在这黑夜之中，如同暗色的火焰，燃烧着本不可能存在的炙烫情绪。
夏洛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这双眼睛吸引了。
就像之前数次那样，仿佛视线被紧紧拉扯，无法割舍开来。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了，只余他们彼此。
路灯的光芒并不浓烈，朦胧而和煦，只照亮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
终于，阿瑞斯低缓开口：“假期之后，我等你回复。”
他望着她，神色认真。
这一下，夏洛终是了然，原来是这样。
他之所以单独跟她见面，是因为之前未得到的回复。
夏洛点头：“嗯，我会认真考虑的。”
就像他们约定好的那样，以这个假期为限。
阿瑞斯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跟刚才一样，一时之间又沉默下来。
视线转移，他忽而看向别处。
不经意间，右手手指又是微微一动。
隐秘，隐晦，几不可察。
指腹轻捻，隐隐的，他掌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夏洛并未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只觉得他这模样……嗯，怎么说呢？好像有些别扭？
终于，她决定主动询问。
既然他不肯说，那就由她来直接问吧。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开门见山。
阿瑞斯神色微滞，下意识地就向她看去。
夏洛正面带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他薄唇微抿，又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他声线低沉，却又不如平时那般沉静。
就好像，他的内心因为什么而动摇着。
夏洛心中更加疑惑了，他这个样子，反而越发让她在意。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想说的还不止刚才那些。
除了跟她道别，并提醒她给予他答复，他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情要说。
可究竟为什么，临了又选择缄默不言？
总不至于，是有什么苦衷吧？
还是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
夏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无论如何，她选择尊重对方。
既然他选择不说，那她也没有必要一再追问。
那样，只会显得很不礼貌。
于是，夏洛回应：“好，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互相道别，她率先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夏洛又突然止了步伐。
她回头看他，神色认真：“少将，这段时间多谢你了。真的，非常感谢。”
她感谢他的关照，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夜色朦胧，凉风阵阵。
阿瑞斯静静地凝视着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那双红眸中别有深意的情绪，亦被这夜幕淡化开去，让人分辨不清。
他想，原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特别照顾，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夏洛始终正面迎视，坦坦荡荡。
可双方眼神的交汇，却又变得有些胶着起来。
仿若被无形的丝线牵扯，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交织交融，定格于这短暂的一瞬。
只不过是眼神的交错，竟是莫名带着些眷恋与缠绵。
就连这原本该带着凉意的夜晚，都莫名撩起了烫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