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林久久又忙碌起来。
因为之前屡次上热搜带来的热度，这一波春夏新品在线上的预售销量很可观，可是真的上新之后，在门店的销量却很是一般。
林久久跟销售部开了几次会，也看了他们通宵达旦研究出来的几套方案，并没有确切的说好与不好，只是决定亲自到门店走一圈。
传鹿毕竟是辉煌过的，光是观城一座城市，旗下品牌门店就有17家之多，男装、女装、运动装品牌之间壁垒分明互不干扰。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销量下滑之后才会渐渐形成目前的局面。
直营店成本巨大入不敷出，加盟商难以管理不符合新的品牌定位。
她用一个上午走了三家直营店，到了第三家的时候，看见迎面而来的林永饴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自己因为不想看见她，已经用一份二十年的劳务合同把她封印在了门店做一名导购。
她今天没化妆，穿着朴素的工作服，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像是来兼职的大学生。
林久久到的时候，她正倚在门口发呆，看见她也是一愣，“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久久脚步不停，“怎么？”
“没怎么。”林永饴扭头一努嘴，很不高兴地说：“你来看看也好，看看他们都在干嘛。”
店里的几个人听到有人进来了也没当回事，随口说了句“欢迎光临”后就开始玩手机了。
林永饴本以为她会亮明身份，可见她只是闲逛就明白这是微服私访，就用平常给客人推销的话术对她讲了一遍。
林久久没想到那么娇纵无知的大小姐嘴竟然可以这么甜，问她：“谁教你的这些？”
“没人教我，我总逛街嘛，看也看会了。再说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平常闲着只能瞎想了呗……”林永饴揪了揪身上的丝带。
林久久上下打量她，“你有点变了。”
林永饴点头，想要多说几句，但看见店长正在看着她们，就拿旁边的裙子在林久久身上比了比，“你来得不巧，今天店里没什么意思，要是昨天过来，还能看见几个大妈过来吵架呢。”
“吵架？”
“嗯。有个大妈第一次见儿子的女朋友，买了条裙子当见面礼。当时我还在想，用一条二百块钱的裙子做见面礼，谁愿意嫁给她儿子呀。结果没几天就领着一帮人打回来了，非要退了那条裙子。”
林永饴努努鼻子：“她可真讨厌，那条裙子确实是裂开了，但是怎么可能有衣服穿几次就裂开的，肯定是她自己有阴谋，还好我们店长没有低头，硬是把他们赶出去了。”
林久久自动屏蔽了她的抱怨，皱眉问道：“裙子裂开了？”
林永饴去找了那条裙子，指了指腰侧，“就这个地方，你说咱们家的衣服质量怎么可能这么差劲，根本不可能……”说着，用力一撕。
呲啦——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里异常明显，闲聊的几个店员全都看过来。
林久久眸色深沉，无视了傻眼的林永饴，只接过手里的裙子，回头道：“对不起，我不小心弄坏了店里的裙子，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从店里出来，她立刻回了公司。
Matthew刚开完会，直接带她进了办公室，“有事？”
林久久把东西给他，“确认一下，这是咱们店里出来的东西，随便一扯就碎了。”
Matthew条件反射地反驳：“不可能，你知道这两年我为兼顾质量的同时压缩成本做了多少努力……”
呲啦——
可怜的裙子裂开了第二条口子。
林久久扬眉，看着面色如土的男人。
“Matthew，要不是亲眼看见，你敢信？”
沉默了好半晌，Matthew才点点头，“放心，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林久久点到为止，没再多说。离开的时候顺便到许瓷的工位走了一趟，看着埋首在设计图中女孩，“走，请你吃个饭。”
许瓷错愕地推了推眼镜，说好。
林久久请她去了一家自己很喜欢的brunch，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吃肉，忍不住笑了笑，把林尽欢要做节目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是好事，她满以为许瓷会同意，想不到被拒绝了。
“我不行，你还是找Matthew吧。”
林久久没有说话，可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解。
许瓷没办法，只好放下刀叉解释道：“我的家庭状况很特殊，一家六口都靠我一个人的工资，现在他们觉得我是个赚死工资的工薪阶层还好说，如果一旦上了电视有了名气，被他们看见了，就会立刻告诉我贪得无厌四个字怎么写。”
“我知道了。”林久久接受了她的说法，和她碰了碰水杯，“总会好起来的。”
许瓷其实不想说出这些事的，觉得说出来除了被人看笑话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可林久久的反应让她很舒服，没有同情没有猎奇，只是平和的鼓励。
是啊，这世界上谁人不苦，再难的日子都会变好的。
她没什么好自卑的。
许瓷笑了笑，“林总，真的要上节目的话，其实随便找一个设计师就好。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当枪手，只要能赚钱就可以。虽然这样不好，但……我也没办法。”
林久久点头，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起来。
“林小姐您好，我是晟世长安的物业经理。”
“请问有事吗？”
“对不起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您隔壁的27A在装修，今天因为工人的操作失误，将您南向主卧那间房的墙砸倒了，对方愿意承担一切赔偿并且亲自向您道歉，您看，您方便回来商量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