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到顾雨霏……我去年的时候好像听人家说，她住在波士顿东边的那片别墅区里，秦总您之前不是也住在那边吗？这两年怎么不见你回那边住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向坐在车后座的秦慕琰。
秦慕琰没有睁眼，只是静坐了一会儿，也没有回答。
她没有特意打探过他的消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场婚姻是他用来报复她的一场仪式。
那时候顾雨霏站在秦家装修的十分精致的新房里，站在门边，安静的看着他甩门离开的背影，没有挽留。
她和秦慕琰结婚已经有两年了吧，婚礼的那一天他的故意姗姗来迟，和到场时的面无表情。
要有多大的厌恶和恨意，才能让他变成这样。
直到秦慕琰的车离开，顾雨霏才抱着卿卿缓步从那个拐角走出来，目色平平的看着远去的那辆宾利。
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清楚。
只是这边的状况，顾雨霏不想让孩子察觉到什么，卿卿虽然年纪小，但是对很多事情都特别敏感。
新婚的那一夜，秦慕琰直接告诉她：“顾雨霏，我秦慕琰这辈子最讨厌被人胁迫！婚姻我可以给你，但你从此一辈子都别想让我再多看你一眼！我们，再也不见。”
卿卿没有见过爸爸，两年来，顾雨霏也仅仅是在某个不经意间在哪个著名的商业时报或杂志上看见他的一个侧影或者背影。
算一算。
与其落差极大的失望，不如没有希望来的好。
那时候顾雨霏说，坚持到她觉得累的时候。
无论是什么节日，或者什么特别的日子，他都不曾踏进过这个家门。
从那一日他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赶到顾家承认孩子是他的后，从那一日他在爷爷面前咬牙切齿的决定承担一些责任时，她就知道，这辈子，她和秦慕琰恐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秦慕琰在婚礼上态度不冷不热，让本来与秦家父母就没有怎么接触过的雨霏在秦家人面前有些抹不开面子，那一天她记得自己公婆疑惑的目光，还有秦家的亲朋好友神色各异的打量。13acV。
他对她犹如见到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两年来连秦顾两公司的大型合作案都能取消，目的只是为了不用见到她。
就在刚刚，那么好的父女相见的机会，顾雨霏却退缩了。
那时候秦家的父母并不知道顾雨霏的存在，接到儿子的婚姻通知时才吓的火速赶来了G市，知道雨霏了怀了身孕，而且是很快就要生了，秦家知道顾家是名门望族，也知道顾雨霏不会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顾家，很开心，就也没多问什么，直接会了亲家，订了婚事。
因为她已经累了，累到习惯了家中只有她和卿卿还有两个佣人，习惯了抱着女儿睡觉，习惯了在公司和家之间两边跑，习惯了生活里还有思想里都完全没有秦慕琰的存在。
毕竟卿卿的身体不好，经不起什么刺激。
知道自己有爸爸后，卿卿看起来快乐多了，常会抱着娃娃自言自语，说爸爸会回来陪自己堆积木，会回来陪自己玩儿的。
将卿卿送到Vina那里后，她独自一人走回那家儿童玩具店，确定秦慕琰已经真的离开后，才走进去买了卿卿想要的娃娃。
说她没有爸爸？可秦慕琰毕竟还活着，而且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只是刻意的避开而己，总不能让孩子从小就受这么大的失落和伤害。可若是说有，她的爸爸又在哪里呢？
顾雨霏回过神来，拍了拍女儿的背，笑了笑：“卿卿还要娃娃吗？等一下妈妈就给你买，我先把你送到Vina阿姨那里去和她一起吃甜品好不好？”
这个问题对顾雨霏来说，挺难回答的。
即使是卿卿出生的那一天，也是她在公司正在开会的时候，忽然见红破水，同在会议室的林启凡直接将她抱上了车送到了医院，而做为孩子父亲的秦慕琰，只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天给医院打来电`话，问了问医生孩子的情况，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刚刚顾雨霏看见秦慕琰在这里，便转身走开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卿卿以为妈妈在和谁躲猫猫，就乖乖的在她怀里配合着，很安静的没有吵闹。
曾经季莘瑶问过她，这样的她会坚持多久？
“哦。”小卿卿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却似是有些不开心，却又不敢抗议，只是小嘴随即就悄悄的撅了起来。
从她怀孕之后……
“小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顾雨霏拿着手里的娃娃，又看了两眼，便将包装盒放进袋子里。
这不是她向来的行事做风，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即使面对秦慕琰的冷漠，她也绝对不会避开，可是她不想卿卿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见自己爸爸的冷漠，两年来秦慕琰对自己和孩子不闻不问，她不想他的出现给孩子带来伤害。
秦慕琰仍旧是秦慕琰，但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把她当做哥们儿一样亲密无间幽默而亲近的秦慕琰了。
曾经顾雨霏以为自己白活了二十几年，可能是依旧天真，直到今日，她才陡然发觉。
或许，再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将这份执着了十一年的感情彻底埋葬。
说是婚礼，不如说是他送给她的一场属于她的爱情的葬礼。
卿卿还没有到那种一直哭着喊着要爸爸的年纪，但是懵懵懂懂的也会发现自己没有爸爸，刚过一岁多的时候，就会吐字不清的问，卿卿的爸爸在哪里？
纽约，这座城市。
看着女儿带着渴望的却小心翼翼的目光，那时顾雨霏才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忙，暂时不能回来陪卿卿，宝贝再等等好吗？”
卿卿的性子很活泼，但却只在顾雨霏面前活泼，对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是特别乖巧安静的，即使是从她出生后就一直常常来陪她玩的Vina，也不会太亲热。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卿卿在她怀里动了动，抬起小手去摸她的下巴，弯着一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小声问。
那时候顾雨霏便已经觉得脊梁后一阵冰冷，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直到几个月前卿卿看过动画片后，抱着娃娃站在房间门口，可怜兮兮的说想要一个爸爸。
或许厌恶与恨都不能完全表达得出他对她的态度。
“妈妈……”小卿卿缩在顾雨霏怀里，抬起头来，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刚刚在和什么人躲猫猫一样。
不，或者说，从曾经他知道她喜欢他之后，他就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直到最后，因为那一夜的酒醉迷情，因为她一时的私心和意乱情迷，因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他们之间，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仍能记得很多年前他们两人还曾在这边一起喝啤酒，一起讲着她哥哥顾南希的一些趣事，讲着笑话，靠在一起笑的前仰后合，那个本来对旁人冷漠，对朋友却慷慨亲近，放荡不羁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谨慎睿智的心的秦慕琰，再也不是她曾经记忆中那个能让自己总是嘴角挂着笑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顾南希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季莘瑶的小姑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恐怕他也只会像打发那些逢场做戏的女人一样打发她，根本就不会结这个婚。
不出一个星期，两人回到美国，秦慕琰将她带回了他在波士顿的住处，让她住在这里，而他却从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更记得那一日，在神父面前宣誓的时候，秦慕琰双手插着裤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在说出那一句“我愿意”的时候，目光看着她，却是带着冰冷的嘲讽。
“自己”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老板平时虽然对自己挺好的，但是这种格外安静的状态，应该是心情不是很好，还是少惹为妙。
刚要离开，便陡然看见在儿童玩具店前方的路边，那辆宾利不知何时竟去而复返。
后边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那张仿佛已经隔了几辈子都没有再见过的俊逸非凡的脸。
“要不要搭个顺风车？”秦慕琰挑着眉，冷笑着看向她。说顾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