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班花好像没有吃过尸体。
她的脸上白得连血渍都没有沾染，两根又长又柔顺的马尾披在后背上，一身宽松的校服还干干净净的，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要不是第一眼看到她那整齐的空气刘海下，有着一双白得只剩黑点的眼珠子，和她那张惨白的脸，他真要以为她是活人。
程离抓着花盆的手迟迟没有对这位班花下手。
不知是因为她那张可爱漂亮的脸蛋，还是因为她一动不动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在告诉他——她是无害的。
总之，他下不了手。
程离别扭地拿着花盆坐到靠墙的座位上，警惕地盯了她一会儿，发现她除了会眨眼之外，乖得像一只布娃娃。
末世来得太突然，几天前还只是流行狂犬病毒，官方一直在试图把各地泛滥的消息压下来，直到那场酸雨之后，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校园里，淋了雨的学生像中毒了一样倒地抽搐，没有淋雨的学生也莫名其妙地发病。
平常的校园生活，被扩散的丧尸病毒搅得一团糟，竟然出现了人咬人的情况。
程离抬起左手，从衣袖里摸出电子手表，看了时间后，发现距离他发烧晕倒，过去了两天。
幸亏当时他发现到同学的异常变化，躲进了卫生间，否则他恐怕已经在昏迷中被分食得只剩骨架了。
望着窗外行尸走肉般的丧尸同学们，程离有些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凭着他现在的简陋装备，几乎没有可能活着闯出这个校园，异能刚刚激发出来没多久，又弱得可怜。
等到外面的丧尸安静下来，程离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呃。”一个似笑的声音从班花的嘴里冒出来，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面部表情僵硬得让人十分怀疑她是笑还是哭。
笑？丧尸会笑吗？
程离冷着脸，提着花盆慢慢朝她走过去，班花好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扶着桌子站起来，动作缓慢地往后退。
他靠近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只剩黑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他。
程离一直把她逼到讲台前，他再往前走，她也没地方退了，居然朝他摇头。
她难道有自主意识？
程离想到这个可能性，大刺刺地坐在一边的课桌上，审讯一样审问她，“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班花缓缓点了点头。
程离感到新奇，难怪这么特殊，原来还出现了半人半尸的情况。
“那你是不是丧尸？”
班花点了下头，呆了一会儿，又摇头。
程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跳下桌子，近距离观察她的眼睛，转动得很灵活，不像其他丧尸的眼珠子那样一动不动地像个摆设。
“我是程离，路程的程，远离的离，你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班花张了张苍白的樱桃小嘴，半天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呃。
程离还认真期待了好一会儿，结果只等到这么个结果，不禁有些失望。
“不会说话？也没事，我问你，你只管点头摇头就好。”
班花点头。
“你叫白橙？”
白橙点头。
“外面的丧尸怕不怕你？”
白橙摇头。
“他们会不会咬你？”
白橙摇头。
“你可以在丧尸群里自由行动？”
白橙点头。
程离忽然庆幸自己能遇上一个半人半尸的特殊品种，对此他还是很意外的，尤其在肚子这么饿的情况下，说不定她能帮到点什么。
“你知道哪儿有吃的？”
白橙眨了眨眼，点点头。
“你能找给我吗？”
白橙扶着课桌缓慢走到一张课桌前，从桌肚子里抓出一个米白色的书包，慢动作地送到程离的手里。
程离打开书包，里面竟是满满的零食，薯片、薯塔、可乐、速食鸡腿、鸡翅根，以及一根长长的鸭脖。
虽然都是小包装，但是也够他吃一顿饱的。
自末世以后，程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啃完鸡腿啃鸡翅根，啃完鸡翅根啃起鸭脖，程离吃得好生满足。
一抬头他就看见对面还有一只小丧尸正盯着自己，馋的闭不上嘴巴。
程离撕开薯片包装袋，拿出一片递到她面前，“你能吃吗？”
白橙嗷呜一下，张嘴接过，差点咬到他的手指。
薯片在嘴里咔嚓咔嚓了两下，最后被她嫌弃地吐了出来。
程离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笑道：“你这就有点浪费了。”
白橙扁起嘴巴，模样有点委屈，程离是越看越开心。
等到他吃饱喝足，白橙已经馋到生无可恋了。
“你再馋也没有用，丧尸吃人不吃这种东西。”程离想到这一点又开始发愁该不该把她带在身边。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我的意思是带上我这个活人。”
程离扫了眼走廊上游荡的丧尸，又常试控制自己的异能，那团雷电在手心冒出来一小会儿就消失了。
现在他手里也没有什么管制刀具之类称手的防身武器……他总不能提着花盆冲出去吧？
白橙抬手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舌尖还算灵巧，发不出声音但仍然可以用唇语表示自己的意思：学。
程离很聪明，看了一遍就明白了，“你让我学你？”
白橙点点头。
“他们不会发现？”他一个大活人在丧尸堆里不够明显吗？
白橙歪歪头，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指向外面的丧尸，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再指着外面的丧尸，机械地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他们只能听见却看不见？”鉴于她肢体动作还算清晰，他很快猜出了她的意思。
白橙点头。
程离不假思索，从课桌上跳下来，一手提溜起那只花盆，一手拉着白橙的右手，带着她走到教室前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教室门。
细微的轻响没有引起丧尸们的注意，楼道里的丧尸还算少数，程离顺利地带着白橙下了四楼。
校园的路上走来走去的全是变成丧尸的学生，基数很大，像极了早晨集合做早操。
稍微有点灵智的丧尸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下，除了听觉，它还有嗅觉，它能察觉到程离身上的一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