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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回到客厅，缓解了赵慧兰的尴尬。
刚才赵淑兰直接借口要做饭去了厨房，饭遁也是少见，她也想不到该跟这亲妹妹说些啥。
留下赵慧兰和表弟陈晨两人坐在客厅，有些坐立难安，不知如何自处。
当初那情况跟见死不救区别也不大，哪儿是过来串个门就能释怀的呢。
陆启坐下道：“刚才是说道陈晨工作的事情是吧？”
“对对。”赵慧兰连忙点头。
陆启道：“小姨，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陈晨他的性子做不了游戏。”
非常明显的拒绝，大过年的，他也不想浪费大家太多时间。
然后他余光看见这表弟微弱地冷哼了声，鼻子出气，佝偻着背，把头转向窗外。
赵慧兰有些急，这话还没说上两句，怎么直接就推了，赶紧道：“怎么就做不了了呢？他平时玩的游戏很多的，我们也看了其他很多公司的招聘启事，上面也要求要玩很多游戏，他很符合要求的。”
陆启修身养性的功夫还是到家，解释道：“玩游戏跟做游戏是两回事情，兴趣爱好是兴趣爱好，工作是工作，那是需要相应的专业技能才能做的。”
赵慧兰道：“是啊，专业技能可以学的呀，你也了解你弟，他脑子很聪明，他对感兴趣的东西学起来就快，他就觉得学校里那些课没什么意思才挂了这么多课的嘛。”
顿了下又道：“你是觉得他没文凭吧，当初你去姑苏入职的时候不也没文凭吗，你能做，他也可以啊。”
陆启舔了下嘴唇：“这不是文凭的关系，那我直说了吧，陈晨他没有自制力，玩游戏不懂得节制，除了游戏做其他事情又不能专注，我无意点评他的人生，但建议可以从事一些分散思维也能完成的工作，比如你们可以给他开个饭馆收钱，或者买栋房收租。”
赵慧兰脸上阴晴不定，她跟家里那口子为为陈晨这事儿确实一直没少操心，骂过打过，断过生活费，在家里也拔过网线，锁过电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啥办法都用光了。
可断生活费他能去借钱，还得自己和他爹还。
拔了网线又从阳台翻出去了网吧，虽然是二楼，还是把两口子吓个半死，真不要命了。
她很清楚这些，但这是她自己儿子，也容不得一个“外人”来指责。
“阿缺，他是你弟弟，你话说也不用这么难听吧？”
“我这是实话实说而已。”其实陆启已经用了比较柔和的措辞了。
“那就算是这样，现在你公司做这么大，赚了几千万的，那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吧，他也可以做那个，那个……”赵慧兰望向了陈晨。
“游戏体验师。”陈晨不耐烦道。
这话差点儿把陆启逗笑了，也真难为这老一辈能想到这个职位。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陈晨自己嘴硬说的，老两口质问他以后到底能干嘛，他就拿这个东西搪塞了。
陆启摇头道：“我们公司没这个职位。”
赵慧兰仍在拉扯：“招进去总能帮助你一点儿吧，用外人哪儿能比用自家人放心呢？你现在手底下人也不少，有你弟帮你看着你也轻松一些不是。”
陆启也算语重心长了：“小姨，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是要经历好几轮，好几个人的面试才能进来的，在此之前还要求他们有足够的工作经验，完成过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招陈晨进去，对他们不公平。”
赵慧兰来之前已经做过心理准备，陆家今非昔比，要好话说尽，忍辱负重。
但现在仍忍不住有些咬牙，只觉得今天来真是屈辱，但还是道：“什么公不公平的，你扯得也太远了吧，”
陆启没说话。
赵慧兰嘴上欲言又止，耐心也逐渐流失，好一会儿终于道：“你要还记恨当时明说就行，就说你不愿帮这个忙，扯那么多那么远干啥。”
陆启只好道：“嗯，你说对了，不愿意。”
赵慧兰的脸终于黑了下来，冷笑道：“就还是记恨呗，刚才还说都已经过去了。”
这叫什么话，玩儿文字游戏了是吧。
陆启用拇指揉了揉眉头：“我说的过去了和你们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赵慧兰道：“那是什么意思嘛？”
“我说得过去了，指的是算了，不是说原谅了，小姨。”
陆启往厨房方向瞅了眼，看见母亲正全心全意投入在年夜饭中，没理会这边儿，才压着声音道：“当时的情况，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我妈……救不活了，就算救活过来这病以后也治不好，陆家孤儿寡母，只要我妈还活着一天，就会被这病拖累一天，吃药检查断不得，那都是钱。”
“对啊，是拖累啊，站在你们的角度，陈晨还在上学，花费也不低，这么多年一直想买辆车，一家子出门方便，回姨夫老家村里也有面子。小城镇人没什么本事，这辈子积蓄全靠攒不是挣，孩子以后工作结婚要在府南买房都得你们两口子扶持着，劳碌了一辈子攒下来的家当，要花钱的地方那么多，总得用到有用的地方去。”
陆启摊手道：“你看，你要说拖累，各家都有各家的拖累是不。”
赵慧兰刚想反驳，陆启抬手打断了她：“是啊，没办法啊，人活着这一辈子就是要考虑那么多，不能一时头脑发热让以后后悔，所以我当时也没说什么，说不了你们什么，没那个立场。”
“可就是这样啊，做的决定是要为以后考虑的嘛，当初你们做了不借的决定就是为你们那个家的以后负责，那既然如此，也是做好了从此和陆家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的吧，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那就是两条路，当时你们走了一条，那就没法再选另一条了啊。”
“人生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岔路口啊，走了一条就回不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或许我可以客观上理解你们的选择，但你也要允许我们主观上的情绪，芥蒂这东西一旦有了就没那么容易消除了，很蓝的辣。”
赵慧兰还没憋出话来，陈晨反而先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语气埋怨：“妈，我就说别来的，你求他干嘛啊，我这么大个人就养不活自己了吗！”
赵慧兰看儿子这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要能养活自己还至于我脸都不要了来陆家啊。
陆启也很失望，对这个表弟。
失望在他完全情绪主导，说是性情中人率性而为吧，其实就是一点儿也藏不住事，本事没有还心高气傲，自视甚高。
赵慧兰定着陆启，点点头，恨声道：“行，我今天就不该来。”
陆启觉得，又说对了。
陈晨听见他母亲的话，二话不说，已经直接走到门口，赵慧兰也只好跟了上去。
陆启把刚才放在柜子上的礼物递还给他们，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赵慧兰咬着牙，还是接了过去，悻悻然跟她儿子下楼去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赵淑兰才从厨房走了出来：“走了啊？”
“走了。”
“你没答应吧？”她也怕那不成器的侄儿给陆启公司添乱。
“没，瞎操心。”
赵淑兰又笑：“最帅游戏制作人哦。”语气非常得意，简直喜不自胜。
陆启想到这个就头疼：“妈，别说了。”
赵淑兰拿起平板又开始刷起微博，她刚才就随便看了眼，现在好好看看别人怎么夸儿子的。
“妈……年夜饭还做不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