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钰拖着绵软的身体，从白弥的手中跳了下去。
离远了一段之后，目光紧盯着那女子。
感觉到他的动作，白弥愣了下。
随后，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正想说话，却被那女子一把抓住了空出来的手。
“好可爱！夫君我可以抱抱它吗？”
女子的目光热切的紧盯着红钰。
红钰却觉浑身冰冷。
她要做什么？这个人类……为什么想抱他？
是不是想杀了他？
就像，那个杀了灰兔子的人类，像那个修士……
他的眼睛，赤红一片。
青雀匆匆忙忙的飞过来，用翅膀抱住了他。
“吱，吱吱……”
没事，没事了……
他听的懂，是安抚。
白弥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女子的手。
女子也是逐渐察觉到了不对。
冲着红钰以及青雀，露出个柔和的笑。
“夫君，我去准备饭菜，你来安排……两位客人。”
“好！”
女子转身走进了屋里。
也离开了红钰的视线。
红钰用爪子紧抓着地，紧绷的身体，难以放松。
白弥迈步走来，蹲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你若是接受不了，我妻子是个人类……”
“我可以在这山谷中，为你们安个家，好吗？”
红钰望向白弥。
白弥的眼神中，有认真，有心疼。
那一瞬，他想，这真是一个……好温柔的妖。
红钰和青雀留在了山谷里，住在了山谷的另一头。
白弥每日都会来寻他们，教他们识字，教他们修行。
他为他们取了名字。
红钰，青尧。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一个很好的亲人。
日子，又恢复了曾经的平静，除了身边，少了两个身影。
红钰还会想起来，还会悲伤。
但慢慢的，便也放下了一些，也许，这样下去，也还不错……
定然是不错的。
……
时间，过得很快。
红钰没觉得有太多变化，便已经转了十个春秋。
他早已能够化形，却因抗拒人类，依旧保持了原型。
青尧的修行不快，虽然已经能说人话，但距化形，还差一些。
也是这一年，山谷之中，多了一个生命。
白弥与那位人类女子的孩子，出生了。
十年时间，他自是知道了人类女子的名字，梅如雪。
也与之，保持着从不照面的默契。
即便有时候，不小心撞见了，也会自觉的避开。
红钰可以感受到，梅如雪的善意，甚至有些时候，收到她的礼物。
只是……一想到她人类的身份，便会不可控制的想到曾经。
也许，他恨的并非人类，而是恨那个时候，无力的自己。
这一切一切，红钰都可以想明白。
但他，做不到去接受。
所以只能，用不见，当做无事发生。
那个孩子，是个男孩，被白弥起名为白宜乐。
红钰为白弥感到高兴，却还是拒绝前去见上一见，只让青尧送去了礼物。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
那个孩子长大了。
那个孩子，很……不好！
“青尧青尧，我来了！”
七岁的小男孩，迈着步子跑进了他的家，怀中，还抱着小篮子。
见到他，也不顾他的冷脸，小跑了过来。
“红钰，这是带给你的！”
说完，眨巴着眼睛，期待的望着他。
“红钰红钰，我可以带着青尧，一起去玩吗？”
红钰转身离开，没有回答。
小男孩顿时蹦了起来。
“青尧，快点出来，你哥同意了！”
青尧自外面飞进来，看了看站在远处，背对着白宜乐的红钰。
浑身青光涌动，化作了一个少女。
“哥，我和小乐出去了。”
红钰没答，闭眼，修炼了起来。
青尧眯眼笑起来，牵着小男孩，转身离开了这里。
“青尧青尧，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
“小乐想去哪里？”
“我想去谷外！青尧，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
“你爹娘说过，不可以带你出去。”
“……”
两者的谈论声渐渐远了，直到不见。
红钰睁开眼。
神色冷凝。
白宜乐……很不好！
但是，青尧愿意，也开心，他不能阻止。
红钰冷着脸抬起了手，将那个被自己随手丢下的小篮子，用水流拖到了手边。
打开上面盖着的盖子。
篮子里，是梅如雪所做的糕点。
……很好吃。
……
白宜乐渐渐长大了，从一个小屁孩，长成了一个少年。
他继承了白弥的容貌，笑起来，十足温柔。
“红钰，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面前，目光中带着兴奋之色。
红钰坐在石椅上，神色冷淡。
白宜乐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随意，坐在了对面。
“我打算出谷……”
红钰目光一凝，坐正了身体。
“不行！”
白宜乐眼中的兴奋淡去，变成了愤愤不平。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你爹娘同意了吗？”
“我不需要他们同意！”
“你可知道，你爹娘为何不许你出谷？”
“我不需要知道！”
白宜乐抬手，拍在了石桌上。
“十六年，我已经在这山谷中呆了整整十六年，从来没有出去过！”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将我困在这里，我只需要离开！”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红钰站了起来。
“你不能出谷。”
水流涌动，形成一道绳索，将白宜乐牢牢捆住。
白宜乐顿时挣扎起来。
“红钰，你放开我！”
红钰充耳不闻，起身，带着白宜乐去了那间竹屋。
那是他第二次，来到竹屋。
梅如雪正坐在院子里，摆弄着茶叶，见到他，顿时一愣。
随后，又看到了白宜乐。
“……红钰？”
如此唤了一声之后，梅如雪便自然了起来。
“是不是这小子，给你添麻烦了？”
她走过来，看向自家儿子。
白宜乐低着头，脸上还带着不忿。
梅如雪笑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儿子的额头。
“整天就知道调皮，呐，被教训了吧？”
红钰将白宜乐身上的水绳收回，神色，控制不住的僵硬。
他深吸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打算出谷。”
梅如雪脸上的笑，随之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