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恶意揣测，更让我害怕
……
天牢的伙食比起御膳房做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惜言食之无味，全当饱腹。
而甲字一号牢房，左边是墙壁，右边的二号牢里没人蹲，她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一下午的时间，苏惜言懒洋洋趴在她的床上，看了会灰色的天花板，就闭上眼养神。
时间在无聊的状态下显得格外漫长。
她辗转反侧，最后干脆让达芬奇在脑海里给她放动漫看。
什么海贼王，银魂，英雄学院……把活着时还没来得及追到更新的番，统统看了一遍。
于是，牢狱里的看守大叔，见这位新来的犯人在床上呜呜地拿袖子擦眼泪，嘟囔着“我的索隆……”“我的阿银……”“我的小天使……”而擦完眼泪没多久，又喜笑颜开，啊啊地直叫，说着“好帅好帅……”在床上精神病似的翻滚。
看守大叔看了她一下午的动态，整个人吓得不轻。
这位新来的美人，不会是疯癫了吧，所以才会被皇上关进这里……
越想他越心底发麻。
看守大叔送来晚膳时，苏惜言拖着足链去栏杆处端，她带着一贯好心情的笑，美艳非常，见看守不敢看她，还美滋滋地想是否是楚黛太美了，让他不敢多欣赏，完全没想过已经被人家当成了疯婆子。
快速吃完饭，她便又躺回去了。
自从发现可以在脑子里看动漫，苏惜言感觉世界都变得美妙了。
蹲天牢算什么。
有吃有喝还有床，看视频还没缓冲，没流量限制，反正十几个月后才能回去，就让她多蹲几天好了。
看完了最新一话的齐木楠雄，苏惜言爬起来做饭后运动。
在足链、手链叮叮当当的响声里，她抬臂晃了晃，又做了几个下蹲，最后贴着墙壁靠着，为了优美的形体。
毕竟从天牢出去后，她还是要靠身材和脸混的。
静静站立着，她瞥见外面天幕彻底黑了下来，似乎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达芬奇，讲个笑话吧。”苏惜言懒洋洋地眯着眼，盯着小小的窗口往外看。
“好的，主人。”
达芬奇开始轻轻讲起了内置库里的陈年老笑话。
因为涉及各个世界的梗，苏惜言有的听不太明白，便让他给她解释。
就这样，等到慕夜澜来到甲字一号天牢时，远远地就听到女人轻轻的哼唱声。
他在书房改了一下午折子，满脑子想着灵魂互换的事，满脑子想着这些天来与她的点点滴滴，满脑子时不时浮现她笑眯眯的眼……以至于奏折只改了十几本，效率是他从未有过的低下。
晚饭自然也没心情吃了，他敷衍着吃了几口，便匆匆带着护卫赶来见她。
而她，竟然还有心情哼小曲！
慕夜澜顿时眸光一暗，心头的小火苗还是往上窜。
“皇上驾到！”老太监一甩拂尘，看守们纷纷跪地接见。
苏惜言听到声响，也理了理衣袖，坐回了床上。
谈话嘛，她何苦还站着。
慕夜澜站在栏杆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牢内的女人。
即便穿着一身灰白的牢狱服，也不能减弱她身上散发的艳丽气息。丹凤眼，红润的唇，脸颊上隐约还残留着浅浅的泪痕……
看见那两道泪痕，他内心的火稍微弱了下来。
会哭，证明她后悔了，后悔对他的那些日子的大胆戏弄。
苏惜言被他一瞬不瞬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挥了挥手，略显尴尬地问道，“慕夜澜，你有话直说，别光顾着看。”
和他谈完话，她还要继续回归她的动漫世界呢。
慕夜澜收回了露骨的目光，轻轻地睨了她一眼，他声音冷冷道，“心情好么。”
苏惜言一怔，心想她心情好不好，关他屁事。
按理来说，进天牢的心情是该很糟糕的，于是她默然点了点头，略显低落道，“看不见陛下，也没人陪我说话，心情自然是不好的。刚才想调节下心情就哼了几句小曲，心情还是不好。”
看守大叔忍不住瞄了她一眼。
他怎么看不出来……
慕夜澜满意地颔首，冷声道，“那就好。”
苏惜言轻声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得乖一点，不能直接怼他一句好个屁，那样她可能就死在牢里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慕夜澜看着她垂眸没精神的样子，有几缕头发都垂到了眼前，突然间准备好的质问堵在了嗓子。
胸口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过了好一会，才冷冷问道，“楚黛，给朕说实话，是谁在背后动用了诡异手法，将我与你身体互换？”
又是这个问题。
相信是上天的安排，有那么难么。
苏惜言抬起眼眸，认真地盯着他轻声道，“我要是知道是谁，现在就不会被你关在这里。”
慕夜澜眯起眼，“朕不想听到这个答案，说实话，楚黛。只要你说出来，朕就放了你。”
她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既然她没有害他，那他也可以忘却前嫌，饶她不死。
他纠结了一下午，才允许了自己的宽容之心。
苏惜言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忽然微微笑了笑，“慕夜澜，你是不是傻？”
慕夜澜正欲发怒，却听到她平静的声音继续道，“我要是真心想害你，早就在花降楼里找到你的那一刻，直接杀了你。用不着费尽心情安抚你的情绪，替你早朝，为你捶背……与你许下三日约定。
我真想杀你，还会与你磨磨唧唧到现在？”
她反问道，语气里藏着深深的无奈。
慕夜澜隐隐抖了抖眉，冷声道，“朕的名字，你也敢叫？”
“……”关注点是这个吗，大哥。
苏惜言无视，继续缓缓道，“你总问我，我是谁，你应该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花降楼，该知道我是谁。我是谁，是楼里艳名远扬的花魁，是楚黛，美人娥黛的黛。”
慕夜澜皱眉，他在回京路上就派人去调查花降楼和楚黛的来历，晚饭的时候传来消息，这间四年前开在京城最繁华的夜市的青楼，与其他青楼相比，楼里的女人姿色更加，但只卖艺不接客。
楚黛，便是其中最出名的四大花魁之一，妩媚慵懒，擅长古筝和舞蹈。
他冷声问，“你的身份确实没有问题，看来幕后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苏惜言无所谓地微微耸肩，“看吧，我说了你也不信，那你自己去慢慢调查吧。”她淡淡道，“没有别的问题，就快回去，天黑了路不好走。”
就算被关在天牢里，她还是一点不把他的尊严放在眼里。
慕夜澜面无表情地站着，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勾起了嘴角，淡漠道，“关进了天牢，你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楚黛，你不会怕么？”
他真的想知道，为何她一点也不畏惧他。
明明他手里握着天下最大的权势。
“怕什么，怕死么？”苏惜言睫毛微微抖动，有个小小的虫子从她眼前飞过。
她看着慕夜澜冷得掉渣的俊脸，淡淡道，“死，有什么可怕的。眼睛一睁一闭，就结束了。比起死亡，我更怕的是人心。”
她抬眸直视他，提起了音量，“慕夜澜，你擅自对我的恶意揣测，更让我害怕！”
尾音在安静的监牢，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