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嘴角勾了勾，进一步地抬步进去。
而贺兰瑞在看到面前的“温尔希”时，本就糟糕的心情因为被打扰，所以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你来做什么。”少年睨过来一眼，冷声道。
娇阳却是嘴角勾了勾，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少年的真实面目，她不由站在原地，勾着下巴多打量了一会儿，并没有对他回应一句话。
见“温尔希”敢对自己这幅态度，贺兰瑞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要出口质问与指责的话，却在对上那双略带戏谑的眼睛时怔住。
“你...”
娇阳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趁着他这一心神微乱的当口，眼中猩红色的光泽闪过，瞬间对他施用了幻术，击破他本身具有的催眠术对幻术的防御，立马操纵了他的意识。
在娇阳幻术的控制下，少年那对琥珀色瞳仁呆滞住，双目无神地与她对视。
在娇阳一字一句的逼问下，把自己这次所做的事情，还有这些年在暗地里动的所有手脚都一五一十说了出去。
包括故意败坏闻人离的名声，在民众那里煽风点火，收买约尔夫等他身边的人，其中最为丧心病狂的，应该就是这一次。
他明明身为一国之主，却在暗地里对自己无辜的子民出手，在珍贵的营养液里面动手脚，导致死伤无数，只为了陷害闻人离。
即便最后问题被揪出来了，可那些耗费了无数精力才研制出来的营养液是注定要浪费了，还有那些死去的亡魂，也永远也无法得到安息。
这一招，实在是狠毒。
就连娇阳都要状似惋惜地叹息一声，看着手里记录下一切的录音笔，嘴角满意地勾了勾，不再管面前的贺兰瑞，转身就走。
就当她转身的一刹那，目光不再与贺兰瑞对视，少年苍白着脸，捧着脑袋清醒了过来。
他刚清醒过来，眼里看到的就是娇阳毫不留情地转身，与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
内心几乎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慌乱，贺兰瑞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一把抓住娇阳的手，茫然又痛苦地喃喃着。
“不要走...”
娇阳略有不耐烦得一把甩开了他，顺便还似笑非笑地举起手里的战利品录音笔，在他面前晃了晃。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必要再对孤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看到少年瞬间僵住的脸色，明显是回忆起了刚才被她操控时发生的事情，娇阳心情变得更好了。
“明明身为一国之主，受臣子和万民敬仰，却在背地里做出这样卑鄙恶劣的事情，那个为了一己私欲而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和臣民的你，孤很好奇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哦。”
说完了这些，娇阳再一次地转身，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就感到又被一股力道拉住。
她更加不耐了起来，眼神冷漠地回头，却见到少年此刻露出的阴沉又扭曲的神态时微微怔住。
那张如天使般温柔姣好的面庞上，展露出前所未有的诡异崩坏表情，他的笑容越来越扭曲，或许因为一切都已经暴露，所以干脆卸下了伪装。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目光麻木又冷漠，是那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麻木不仁。
少年宛如天籁的嗓音淡淡地响起，却不含丝毫情绪，如同一潭死水：“你也觉得，孤错了吗？”
贺兰瑞将目光转向她，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她：“你也觉得，是孤为了一己私欲，抛弃了自己的臣民吗？呵呵...”
少年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神态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冰冷与早熟：“可明明是孤的臣子与子民，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先抛弃了孤。”
娇阳愣了几秒：“你说什么。”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才突然间想起来。
这似乎是...在五百年前那个世界里，她自己说过的话。
...
贺兰瑞走过去，打开窗口，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白色皇室的制服上面，渲染出圣洁的金色光晕。
娇阳眯了眯眼，在一旁看着他。
少年低低地呢喃着，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连你也这么说，难道孤真的错了吗，孤应该感到羞愧和后悔吗，是我对不起贺兰的姓氏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这十几年来，孤是怎么过的，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我的人生...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没办法品尝到酸甜苦辣，我就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人生里好像除了吃药...还是吃药。明明是国王，却被限制了一切自由，像个傀儡一样活着。
闻人叔叔他很好，我一直都知道，直到现在我都相信他是个好人，只要有他在，我的皇位就一辈子都无可动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少年转过身来，对娇阳柔软地微微一笑：“我就是想让他去死。”
娇阳蹙了蹙眉心，继续听他说着。
“他凭什么替孤做决定，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一辈子被困在王城里，像个木偶毫无尊严屈辱地活着，这样的生活，不如死了。”
贺兰瑞望着她，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这些年里，孤也动过无数次的念头想过要寻死，但是我忍了下来。因为我是贺兰氏的子孙，这个世界需要我的存在，为了那些苦苦坚守的臣民，我不能死。
可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我渐渐明白，我的子民不需要我，那些原本应该是我做的，闻人叔叔已经都帮我做了。我唯一的任务只有活着，或者说，是只要在他们的心里，我是活着的就可以。
甚至到了最后，孤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这个世界上的子民，他们已经不需要孤了，只需要闻人叔叔一个，就已经足以支撑起这个偌大的世界。那我这些年那么痛苦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孤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被那些成为我信仰，苦苦支撑我忍着痛苦活到现在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