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我会等你回来
楚淮风少见地无话可说，沉默地坐着床沿边一言不发，微垂着头，额旁一缕发丝顺着他这个动作滑下，落在脸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像孩子做错事之后等待判决的模样。
室内昏暗，林芷月看不清他的神清，却也能从他垂头的动作中看出他似是有些委屈。
可他这行为实在浪荡，若换成一个不经世事的姑娘家，怕是都被吓出心理阴影了。
她目光下移，见他手中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信纸，却因为经过方才他们二人的‘搏斗’，现在那张信纸被蹂躏了一番，起了褶皱。
三更半夜潜入姑娘家的闺房，就为了送封信？
白日里不能送不成。
她蹙眉，稍加思索，便觉此事怕是没那般简单，于是问道，“可是有何要事？”
“也不是什么要事。”他声音仍是很低，听她声音稍缓，便知她没有方才那样气了，便赶紧道，“只是明日我要离京，怕你不知，便打算写信知会你一声。”
这个时候离京？
林芷月心头有丝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没有抓住。
他分明说了会让皇上下旨赐婚，怎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说要离京？
“是皇上的意思吗？要去多久？”
楚淮风并没打算对她隐瞒，三两句向她说明了昨日在御书房中与皇帝的对话，最后不忘对她说清楚，“若是快的话，应当半月左右时间，倘若慢一些，便是一月左右。廖喜我留在王府中，你若有什么事，让人吩咐他去做便可。”
他三言两语交代完这些，见她青丝凌乱，忍不住伸手替她往耳后拨了拨，郑重道，“我定会快些回来，请旨将你迎娶进王府。”
这已经是他向她承诺的第几次，林芷月都快有点记不过来了，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到他很是认真的面容上，她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重复了又重复。
就好像但心她不信他一样。
想了想，好似一直都是他在给她承诺，可她却并没有在正面回应过他，才导致他这般如同患得患失的。
她抿了抿唇，杏眸与他在黑暗中对视，郑重其辞地一字一句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这样担心，但我既已答应了你，便不会轻易反悔，我虽只是一介女子，可言出必行几字，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杏眸仍是盯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我会等你回来。”
“平安无事地回来。”
林芷月强装镇定，让自己一板一眼地说完这席话，可脸上不断上升的温度，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难为情。
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出口。
显然楚淮风的内心是很震撼的，听完她说的话，他久久未言，过了好半晌才似乎消化完了一样，若不是屋内没有点灯，这时候林芷月就能看到他那双眼不复平时那般冷然毫无波动，而是因为她的话兴奋得双眸发亮。
不过就算看不到他现下的眼神如何，林芷月还是被他那双灼灼的眼神盯得双颊发烫。
好半天，二人都没再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鼻间传来一股血腥味，她才记起，方才她用簪尾刺伤了他，虽然他躲得很快，可到底还是被她的簪子划到了手臂。
不知伤势如何。
“你的伤……”
“不碍事。”他接得飞快，“我闪得快，只是破了皮而已，不必担心。”
他这么说，林芷月一点也没放心下来，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那几下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刺下去的，即使他动作很快，也绝不可能仅仅是破了层皮。
更何况他方才不由自主溢出口的痛吟，一点都假不了。
她想看一下他的伤势，却又不能点灯，以免引起丫鬟们的注意，环视了一圈房中，目光落在外间窗口下的小榻上，现下月光正好透过窗纸映照进来，小榻那处虽算不上亮堂，但好歹比他们所在的地方好太多了。
她当即下了床，二话不说便拉着楚淮风往小榻方向去。
刚拉上他的手，触手便是一片黏腻之感，她面色一凛，知晓那定是他的血。
恐怕他的伤势比她原先想的还要严重。
楚淮风由着她将他拉过去，一点也无挣扎的意向。
只是在她刚将他的手拉过去之时，愣了一愣，定定地看了一眼二人相牵的手，唇角默默上扬几分，心情很是愉悦。
林芷月可不知他的这些小动作，一心只想着看一下他的伤。
可将他按着坐到窗边的小榻上之后，又为难了。
不将他受伤的那处衣裳褪下来，根本看不清他的伤到底如何……
楚淮风见她沉默着盯着他的手，转念一想便知她的难处，毕竟他们还未定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也罢了，若还衣冠不整……若是被人发现了对她名声有损。
于是他道，“真无碍，我回府让人处理一下便可。”
林芷月看着他一身玄色，手臂上还浸出了另一片更深的颜色，觉得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咬咬牙，“脱吧。”
饶是楚淮风，也被她这两个字惊愕了片刻。
而林芷月已经顾不得他怎么想了，丢下这两个字之后便回里间一阵翻箱倒柜，将丫鬟们给她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的伤药找了出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来到外间，却发现楚淮风依旧还是刚刚的模样，衣服都没动过。
她总不能上手去脱，只得按捺住姑娘家的羞涩，又重道，“将右臂上的衣裳褪下，我帮你看看。”
“好歹先简单处理一下。”
这一回，楚淮风总算能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了。
确实是出自她的口中。
他抬头看她一眼，到底还是听从她的话，将右臂那边的衣裳褪到胸前。
许是伤口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血肉都跟衣裳面料粘在了一起，褪下来的时候，宛如从伤口处撕下了一层皮。
他忍着没有出声，他面上若无其色，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慢。
随着他的衣裳褪下，林芷月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