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以死赎罪
“你不是去见了你父皇吗？怎的如今沉着一张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云宫内，肖淑妃见楚清风自进了她的宫内之后，只沉默不言阴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任她如何发问都不开口，立时便挥退了殿中的所有无关人等，等到人都远远地躲了出去，才总算又问了一遍。
可楚清风依旧如同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眼神阴鸷，咬牙不言，似是在自行消化心中的怒火。
肖淑妃无法，只得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这性子也跟她学了个十成十，什么事情都习惯放在心里，受了委屈也很少会说出来。
说实话，这能藏事的性子在宫中是最适合不过的，可她站在一个当娘的角度上看着，却是怪心疼的，担心他憋怀了，气着自己。
于政事上她给不了他什么意见，但好歹还是能充当一位倾听者，开导开导他。
可见他并无说话的欲望，她便也不强迫他，施施然地坐到了他旁边，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拿起了一个橘子，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小心仔细地剥起了皮来，一边用温柔的声音劝慰着他，“你父皇如今的身子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反而愈发加重了起来，这瞧着，母妃心里也是十分忐忑不安，总觉他这病啊，一日不好，我这心里就找不到落脚的点，所以若是你父皇说了什么你不乐意听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皇，你要为他的身子着想，别与他赌气，更别去气着他，他现下这情况不能再动怒了。”
说话间，手中的橘子便已剥好，就连橘子上的经络她都给细致地撕了下来，把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递给了他。
“母妃记着你最喜吃这酸酸甜甜的橘子，这是昨日你父皇让人送过来的，你试试？”
原本阴沉但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楚清风这时候却不知道是被肖淑妃的话刺激到了还是再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突然发难，反手便把递到了他面前的橘子给挥到了地上，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着被惊到的肖淑妃。
“忍忍忍，自我幼时到如今，你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字，什么都要我忍，什么都让我不与人争，可结果呢？！我若再忍下去，楚淮风便要爬到本王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肖淑妃没有想以向来冷静的儿子今日会突然爆发了，面对着他虽然失控却还能一方面压低了声音的质问低吼，肖淑妃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理智仍在，目光掠过滚在地上的橘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望着胸膛在剧烈地上下起伏的楚清风，一字一顿的道，“我是你母妃，我还会害你吗？”
“你若是不忍，庆王的头衔能落到你头上？你若是不忍，你父皇会这样亲近你？你若是不忍，之后又怎样——”她话说到这儿，却突然刹住了，察觉失言，忙把剩下的话尽数给咽了回去，冷声道，“你都忍了这么些年了，怎的这两年就忍不住了？”
楚清风冷笑一声，“若再忍下去，那位置迟早是楚淮风的，又有本王什么立足之地？”
“你可知方才父皇与我说了什么？”
不等肖淑妃说话，他便又忍不住呵呵冷笑两声，道，“他让本王多向楚淮风学着点！”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父皇的那句话，却更像是狠狠甩在他脸上的一个巴掌。
“他当真这般说？”肖淑妃的脸色也瞬间不好了。
她的儿子，怎能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所生之子可相对比的？
皇上的这句话，不止相当于甩了楚清风一巴掌，也是甩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当初便不该让他活着从西承宫里走出来。”
楚清风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阴侧侧地道了这么一句。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在父皇的心中，楚淮风现下都已经跑到了他前头去。
“不过，本王倒是没料到，他竟还能活着从隶城回来……但无妨，来日方长，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吐出一口浊气，唇边溢出一抹森森的笑意，让肖淑妃看着都不寒而栗。
“你做了什么？”
“只是做了本就该做之事。”他笑了笑，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别担心，他这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
“本王也该出宫了。”他走近肖淑妃几步，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母妃，改日儿臣再来看你。”
说罢，便悠悠地朝外走去，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与方才发着怒火的样子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径直出了宫，楚清风一路上还能朝路上对着他行礼的宫女太监抱以微笑，直到驾马回到庆王府，刚一踏进庆王府的门槛，原本脸上的温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身戾气，吓得本要迎上前来与他撒娇的娇妾都不敢上来，哀哀怨怨地唤了一声王爷，就只用一双媚眼瞧着他，多的动作却是不敢做的。
楚清风却宛若未闻，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她们，直接迈步略过几位娇妾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几个美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扭头各回各的院子里。
进了书房，里头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一看到他进来，全都心虚地跪了下去。
楚清风居高临下地站在几个人面前，睥睨着他们，声音不怒不喜，“谁能跟本王解释一下，楚淮风是怎么回的京？”
只一句话，便让那几个人额头沁汗，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楚清风一挥手，旁边的瓷瓶便从高桌上被摔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响，便四分五裂了。
有碎片飞溅到跪着的人头上身上，划出一道血痕，却也无人敢躲。
一片噤若寒蝉中，最后还是领头的人向前额头触地地嗑了一个头，咬牙忍住心中的怯意，道，“属下几个办事不利，请王爷降罪！”
“好的很。连个人都杀不了，本王要你们何用？如此，便以死赎罪吧。”
话音落，一个小瓷瓶跟着咕噜噜地滚到了那几个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