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她是个好人
在出宫的宫道途中林芷月偶然看到一行人手捧托盘，上面放置着一碟碟寻常人家或许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佳肴，从他们旁边走过都能闻到那勾人馋意的味道。
林芷月与木鸳站在侧道旁，看着那一道道色香味具全的美食，脑海中不由自主又出现了临出门前在西承宫内的桌上看到那几道凉透的午膳。
她自是知晓楚淮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用的膳食当然也不会多好，否则就不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连馒头掉在地上他都能眼睛眨也不眨地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打算继续吃，但真正见到他们所用的膳食——一道炒过头没多少油水的不知道的青菜，加上一道腌白菜，就连给的白粥一眼看过去也全是淅淅沥沥的汤水，米粒都没多少。
就算是尚书府的下人都不可能会吃得这么差。
怪不得楚淮风会那么瘦。
林芷月的心头有些堵得慌，盯着那群人捧着佳肴远远走去的背影，心里在悄悄地打算着一些什么。
楚淮风如今病了，需要吃一些好的补补，她得帮他。
但她总不能一直在宫外带吃的进来，容易惹人注目。
“小姐，怎么了？”木鸳随着林芷月的目光朝那群人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无事。”林芷月收回目光，“走吧。”
可一转过身，就正好看见前面一个身材肥硕的女官模样的人正对着一个跪着的婢女横眉竖眼地训着些什么，而那婢女不远处则是一道被摔在地上的膳食。
林芷月眉头一舒。
她似乎，已经有办法了。
……
虽说主子已经喝过了药，但小喜子这心就是一直放不下来。见楚淮风还是没有醒过来，也不敢走得太远，只得在榻边站着，时时刻刻关注着主子的动静。
好在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主子竟然在太阳落下之前慢慢醒了过来。
小喜子看到楚淮风醒过来，差点都快要喜极而泣了，忙走近关心地询问他，“主子，可有哪儿不舒坦？”
楚淮风一睁眼就对上了小喜子眼巴巴盯着他瞧的眼睛，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他没有回他的问话，反而哑着嗓子问小喜子。他自己撑着从榻上坐起来，面色还不是很好，但与早上相比较起来，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听到楚淮风的话，小喜子这才彻底地松下一口气来，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带上一点因为克制着不让眼泪所以带上的颤音。
“主子，你总算醒了，奴才还、奴才还以为你这一次撑不过去了……”他话说到一半，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这次情况凶险，怎么都叫不醒主子，小喜子起先其实在心里连主子的后事要怎么办都已经想好了，他是想找林芷月的，可他们之前见的一面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又能去何处寻她？或许是主子命不该绝，他没办法去找到小贵人，小贵人反倒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我睡了多久？”楚淮风的嘴唇有些干，嗓子也很疼，不过身上的力气也缓过来了，不像昨晚那样全身乏力，力气都使不出来。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感觉嘴里有很重的药材才会有的苦涩味道。
“已经是一天一夜了。”小喜子抬手想要拭一下眼角的湿意，可手刚刚抬起来，却发现一直拿在手上不曾放下的糖葫芦……
他惊叫一声，突然想起似的，把糖葫芦递到楚淮风眼前。
楚淮风看到面前这一颗一颗串在一起的红色小果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去，“这是什么？”
“这是小贵——林二小姐带过来给您的。”小喜子似打开了话匣子，语速很快地将这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出来，“自从昨夜主子您睡下之后就一直叫不醒，全身发烫。奴才去了一趟太医院，空手而归。本想着看您隔天会不会好一些，可您今早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似的，正当奴才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之际，林二小姐便是在那时过来的。她真真是个好人啊。”
“林二小姐不止让人给您抓了药，还亲自喂您喝下了，从头到尾奴才就只是端着个碗而已。这林二小姐许是顾答应看不过您如今这样的处境，派过来解救您的吧。”
派过来，解救他的吗？
楚淮风的唇角轻轻往上扯了一下。不过经小喜子这一席话，倒是记起了他半梦半醒之际，好像确实是看到过她了。
明明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却不知为何摆出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觉得既可爱，又好笑。
他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又或者应该是他生前的最后一次回顾，回顾这些年来对他伸出手的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却不曾想，竟是真人。
“她什么时候走的。”他眼睛看着手上已经融化了的糖葫芦，嘴里却是在问着小喜子。
“林二小姐在咱们这儿待了许久，直到您把药都喝了才离开的，距离现在也就才一两个时辰。”
楚淮风没有再说话，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半晌，才把手上的东西凑到嘴边，咬下一颗含在嘴里。
酸甜的滋味瞬间将口中的苦涩药味给冲掉了七八分。
外面的糖层虽然已经融化了，而且看上去也不太美观，但楚淮风一点都不介意。
这是他从未曾尝过的甜，也是让人尝过之后，能记住很久都忘不了的甜。
小喜子很开心，可他没有忘记主子从昨天日落之后就粒米未进，主子没有醒过来他也不敢走开，竟是没有注意去看膳房的人有没有送膳食过来。
“主子，您可要吃些什么？奴才这就过去把膳食拿过来？”
膳房经常忘记西承宫这边，所以有时候需要他自行去拿，这都已经快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了。
待到楚淮风轻点了下头，小喜子这才准备往膳房而去。
虽已经知晓这时候去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好歹还能填饱肚子不是？
但他还没有走出西承宫的门，便听到了有人拍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