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你以为是好人的人被逼入绝境时，你完全无法想象对方会变得何等的无耻下作、不堪入目。”
艾凉一点点向两姐妹揭露那些残酷的事件：“我曾亲眼看过一个所谓的老好人在破产后为了少挨债主一顿打，逼迫自己的妻女去当陪酒女。”
“他之前的善良是金钱和地位给予他的底气，而不是源于他自身高尚的品德，在失去了那些底气后，本性全都暴露无遗。”
“绮花，星月，你们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这点我也一样，我们这些一出生就位于最高层的人，每天都在享受着充沛的物质与精神供应，看到永远都只是世界的美好与繁华，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会认为人类总体是善良的。”
这些全都是真心话。
但艾凉自打出生起就有着上辈子的记忆，懂得什么是好坏是非，知道人类社会中不可能没有罪恶存在。
可是脱离家庭独自接触外界之前，在使用读心观看他人内心之前。
艾凉的生活中除了父母关系不和外，几乎没有接触到什么负面消息。
底层人民的苦难与罪恶，上层人看不见也接触不到，或许他们根本不想去看，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看。
艾凉毕竟在社会的底层摸爬滚打过，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忍不住去设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在这个家庭里，又该过着怎样的生活的感觉。
于是名为隐者的赏金猎人诞生了。
“小时候的我偶然间看到了一则抢劫的新闻，于是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
艾凉回忆起那个在现在看来十分“幼稚”的自己。
“当我真正改变身形伪装身份踏入赏金猎人的圈子后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影视作品里所描述的那样潇洒惬意。
我看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一面从未对我展示过的黑暗世界。
背叛与仇杀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罪犯在跟警察隔着一张桌子的地方堂而皇之的炫耀自己的功绩。”
“我本以为只有这些罪犯才是恶人。”
艾凉的眼皮跳了跳。
“但在我接收了千万人的记忆，看到了人类内心深处的肮脏龌龊后，我便下定决心只保护那些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其他人不值得去守护，我也没义务去保护那些与我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岳绮花和杨星月被艾凉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她们想试着理解艾凉，可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这不禁让两人回忆起艾凉第一次离开内华市的情景，除了同情与愧疚外，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岳绮花不是不理解艾凉的想法，可她现在是身不由己。
自己是对策局制造的人工使徒不假，但不管是生育之恩还是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都不是说抹就能抹去的。
哪怕培养自己是为了对抗使徒会，这份恩情也是实打实。
艾凉察觉到岳绮花犹豫的原因，直接了当的问道：“在进培养舱之前，岳阳焱的命令是什么？”
“……让我当诱饵诱捕使徒会的四名使徒，然后协同埋伏着的热寂和转灵将他们全部击杀。”
岳绮花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作战计划。
因为她知道即便不说艾凉也不会离去。
艾凉听完详细计划后眉头一皱：“他让你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人参与使徒级战斗？”
掌控自己的能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情。
想要熟练的应用自身能力去战斗，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训练。
即便是有着亲和能力的叶晴，也不敢保证在两天之内就完全适应使徒的力量。
更何况岳绮花和杨星月这对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的姐妹。
“嗯，我在战斗这方面的天赋很强，在我和星月的意识回归这具身体后，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运用力量。”
岳绮花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艾凉手中的项链制造了一片低温空间。
艾凉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在岳绮花触碰到项链的刹那间，项链的所有权就从自己转移到了对方手中。
但这并不足以取信于艾凉。
那个精于算计的岳阳焱布局多年，真的只是为了解决掉四名使徒？
上次他利用大限将至的热寂埋伏袭杀魔术师、暴君、门徒三名使徒，这次同样是埋伏使徒，只不过多了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诡诈师……
恐怕上次所谓的埋伏门徒只是一个借口，岳阳焱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杀死门徒，也不是夏启元猜测的那样，利用热寂的残躯兑掉三名使徒。
岳阳焱从头到尾都没亲口承认任何计划，一切都只是旁人的猜测。
从他嘴里明说出来的计划，有百分之两百的可能性是假的。
艾凉敢断定，岳阳焱这次的目的肯定不是击杀四名使徒。
既然不是为了消灭使徒，他又为什么要把使徒会的人吸引过来呢？
艾凉仔细回想上次围剿门徒时的情景，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可岳阳焱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包括夏启元在内的相关人员甚至都不清楚具体行动过程。
艾凉唯一知晓的便是岳阳焱通过卫星观摩了整场战斗。
是为了收集某种数据还是……
艾凉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真相的线索，但关键情报的缺失使他无法推测岳阳焱的真实目的。
比起陷入头脑风暴的艾凉，岳绮花和杨星月这边就单纯的多了。
不了解使徒混战后果的二人，完全没有大战前夕的紧迫感。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位于陌生的环境，再配上久别重逢的buff，少女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
原本因非人之躯产生的绝望情绪，也随着艾凉自爆使徒的身份而消散。
既然自己和艾凉都不是人类，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比叶晴更适合待在艾凉身边？而且两人现在共用一具身体，还不用在意社会上的道德舆论。
念头一经产生就在脑海里扎了根。
获取身体主导权的杨星月忍不住往艾凉身边靠，直到肩膀挨着肩膀，大腿贴着大腿才停下，最后她鼓起勇气将艾凉的胳膊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