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伏在他怀里，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楚瑜珀心里想的却是，若不是为了得到长公主的助力，安平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还想母仪天下？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二人对彼此的嫌弃。
楚瑜珀连忙放开楚凌，堪堪转回椅子坐下，便有人在门上扣响。
“进。”
他的贴身侍卫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报，报王爷，马，马统领他，他降了！”
“什么！”楚瑜珀猛地站起来，额上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楚凌贴在窗边阴影处，身子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不可能，这太诡异了。马鸣山的家人全在她手中，他怎么敢？！
那侍卫全身打着摆子，他也知道马鸣山出兵的结果决定着宁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的命运，“传信的人说，马统领和那三千西卫军，全部缴械投降了！”
楚瑜珀握紧了双拳，“全部都投降了？不可能的，他们出兵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
侍卫说，“属下也是奇怪，可传信的人就是这么说的，说他们只在宫里与太子打了一个照面，就全投降了。”
“太子？他回宫了？他是怎么回宫的？”楚瑜珀急道，“不是说他没进城？”
打一个照面就全投降是什么意思？
侍卫说，“守城卫一直盯着，确实没见太子的身影。”
楚瑜珀失魂落魄，“他回去了，那她……”那个林墨肯定也回宫了，有她在，就准没有好事！
太子说他们私定终身果然是真的！
“不，不是说还有韩大将军的东卫军吗？他们不是也进城了？”
侍卫说，“是……他……”
“说！”
“韩大将军……他带着东卫军，围了玄武门，说是来勤王平叛……”
楚瑜珀头一晕，“你说什么？”
“他手持皇上的密诏，说是来围剿马将军的。”
楚瑜珀心彻底沉了下去。
侍卫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五城兵马司在马将军带兵进了玄武门后就开始大肆搜捕，我们安插在其中的几个兄弟都被抓了。还有禁卫军那边……我们的人，全都被一网打尽……”
楚瑜珀不由得全身发软，支撑不住挺直的腰背，一瞬间佝偻下去。
半晌他才发出一句干涩的语音，“你先下去吧，守好宁王府。”
“是。”侍卫也是两腿发软，知道没有退路了，只能死守。
站在窗边阴影中的楚凌也明显身子在颤抖着。
她不明白，事情筹谋了这么久，布下了这么一盘大棋，为何竟然没有成功？
她也不明白，韩天宇明明是她的人，为何会手持皇帝的密诏？
他有皇帝的密诏，说明皇帝知道了她把手伸进了这一场乱局中。
她明面上是为楚瑜珀筹谋，皇帝肯定也知道了她和楚瑜珀的计划，所以提前给了韩天宇密诏，就等着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不行，她还有女儿安平郡主。
她颤抖着手把斗蓬拢了拢，低声说道，“别慌，你没有进宫，只要马鸣山没有招出你来，你还是安全的。可是本宫就不一样了，韩大将军若真的手持密诏，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与本宫有关。你放心，就算到了最后一步，本宫也不会招出你的。”
她走到门边，突然转身死死盯着他，“如果本宫被关到宗人府，安平郡主就劳你多看顾了。”
楚瑜珀麻木地点点头，“姑姑放心，珀儿晓得。”
楚凌立刻打开门出去了，她还没输。
她还有女儿这条线。
她一直没忘，要将女儿与简大将军王世子议亲。
若是今日功成，安平便嫁给表哥楚瑜珀为后。
如今败了，要再将与简大将军王世子的亲事捡起来。
韩天宇那边她其实并不担心，她并没有在韩天宇手中留下实质性的证据。即使皇帝知道了韩天宇是她教唆的，没有证据也不能给她定罪。
……
林墨是次日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昨夜的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紫莎从她醒来就一边伺候她起身一边说个不停。
“小姐，昨夜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简直神了！”
林墨一面慢条斯理地吃早饭，一面问，“如何神了？”
“说是昨晚有人带军逼宫，太子殿下神武，以一人之力吓退了三千军马。”
“吓退？”
紫莎兴奋地点头，“是啊，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是他就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把那三千叛军吓得屁滚尿流了……”
林墨淡淡一笑，继续吃着早餐。
什么一动不动？估计这厮又发挥上回在山顶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了吧？
这世道，能造反的都只是凭了那暂时的一腔热血，但凡出现一丝失败的苗头，冷静下来都要被那诛连九族的制度吓得半死。
不过她还是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果然是她的碎片啊，一人吓退三军，嗯，值得嘉奖。
曾经闪过的一丝怀疑此刻她也想不起来了。
“然后呢？”她问。
紫莎有点茫然，问，“什么然后？”
“造反的人被吓退后呢？没供出主使是谁?”
“啊，这个，这个没听说啊……”她只顾着听那送菜过来的小贩说太子殿下是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玉树临风，哪里记得听其他的了？
她突然凑过来，“小姐，昨日太子殿下出城，那花车哦不，那辇驾所经之地，全是荷包帕子，听说还有扔绣花鞋的，您就不怕……太子殿下被人抢走了？”
算了，还是盯紧咱家太子殿下吧。
林墨有点莫名，“谁会抢他？抢他作什么？”
紫莎有点捉急，“小姐，您生病那些日子，殿下时常偷偷进您屋子，奴婢都瞧见了！”
“哦。”这厮也太不小心了，居然都不知道要避开下人？
“小姐！”紫莎跺跺脚，“您和太子殿下若是情投意合，得赶紧把名份定下来呀。虽说您上次在太子的生辰宴上不愿让宁王难堪，婉拒了赐婚。可是也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得想办法求皇上赐婚才行。”她早就和孙妈妈几个讨论过，都很遗憾家中没有长辈，无法进宫去求旨赐婚，只能寄希望于太子了。
林墨还是不咸不淡的一声“哦”。
紫莎心里着急，可也实在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