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了一个方向，“你看到什么了？”
楚瑜瑾眯眸望去，“似乎是……一棵树？奇怪，在这山洞之内，并无阳光，此树如何能生长得如此茂盛？”
林墨摇头，在他眼前划了一道法印，“你再看看。”
楚瑜瑾再次睁开眼睛，吓了一跳，“竟，竟然是……”
林墨拉着他，侧着身子绕过了这团东西，“千万别碰。”
楚瑜瑾骇然，“它们……与上回那南山林子里的红蜘蛛……可是一脉相承？”
林墨赞许地点头，“应当是，只不过这群蜘蛛不见天日，只能呈现出某种近乎透明的灰白色。这里被人施了阵法，明明是蛛丝盘绕的一团，看起来却像是一棵树一般。若是有人碰到它们，必死无疑。”
事实上，她早看出来，这些蜘蛛都覆着沉重的黑色阴气，可能与那九阴老鬼以及那老道之前在林子里设的食人阵法和人炉有关。这种阴气如此汇聚藏在蜘蛛的身上，便是她也不能随便出手。原本九味鬼火是可以一口气把这些阴气及蜘蛛烧掉，可惜那点九味鬼火已经用来烧毁那九龙阵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惊动它们，离它们远点。
便是惊动了它们，林墨能瞬移，也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楚瑜瑾有些怒气，“此处离皇祖陵园不远，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此处设阵？”
刚说完，他又想到方才祭祀大典上那遮天蔽日大阵，若不是林墨及时赶到，只怕是自己德不配位之类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与之相比，眼下这障眼小阵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说，“没想到为了对付我，大哥竟然找了如此高手来。”
林墨问，“你笃定是宁王做的？”
“不是他还有谁？从父皇中毒到今日大典，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冲着本宫来的？”楚瑜瑾身上发出一种内敛沉着的上位者气息，语气中却透中一股浓烈的哀伤，“小的时候，大哥也曾护着我们几个，却不知曾几何时，他的眼中，只有皇位和权势。”
或许是他征战沙场时，或许是他回京朝拜时，又或许是他接受部下跪拜时，也或许是他醉卧温柔绵乡时。
“人总是在某一时刻，对权势会生出无穷无尽的执念。”林墨轻轻叹道。
楚瑜瑾不由得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尊卑之分？没有权势之欲？”
林墨想了想道，“自然是有的，但我们的尊卑不是依权势划分，而是看实力的。”
楚瑜瑾“哦”了一声，倒不再问什么了。
二人越往里走，洞内越黑暗无光。
不过楚瑜瑾方才眼睛被林墨开了光，反倒在黑暗中视物无碍。
他又问起了之前的事，“你之前说有人以九味鬼火行阴毒之事，这是怎么回事？”
林墨隧将东辰山南面发现人炉，以及几百人被抓之事说了一遍，又说道魏府让人来找她，让她从枣庄山崖处上山之事也说了一遍。
楚瑜瑾点头，“此次上山，东宫卫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此前也是得了魏太傅的暗中提示。所以一路过来有惊无险。只不过，这人炉之事实在泯灭人性，有违天道。这之前，不知道已有多少人遭殃了。”
林墨点头，“就是不知这些人失踪，可与那些纸人有关？此事还要细细详查。”
“回头让青木去好好查查。”
“这里面有什么？”楚瑜瑾问。
“不知道，我只是有直觉，要进来一趟。”林墨走到一处地方，似是个门洞，钻进去，完全没了光亮，她却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空旷的地方，中间一张巨大的石床，上面好像躺了一个人。
两个人都是一惊。
再往前走一步，突然眼前变成了一幅新的场景——满目的红色。
林墨瞬间就明白，定是有人在那门边设了一道阵法边界。
踏过这边界，就移步换景。
这是故意让他们知道，这里面是一个阵法？
林墨忍不住朝旁边抓了一把，发现抓了一个空。
她骇然转头，发现楚瑜瑾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一个阵法，进来的人，可能见到的是不一样的场景。
她四处寻找，视野内只有赤目的红。
这是一个新房，红帐红幔，红床红被，墙上贴着大红喜字，桌上也摆满了成亲用的瓜子花生糕点，一对龙凤红烛爆出火花，一派喜气洋洋。
林墨再低头，发现自己身上也变成了红色喜服。
所以，这个洞房花烛的场景，自己是新娘子？
新郎又是谁？
念头刚转到此，她已经兜头被红色盖头覆住，人也坐在了床上。
她垂眸，很快看到一个金线云纹靴子走到自己跟前。
一个声音响起，“默默，嫁我，你可开心？”
她骇然掀开盖头。
这是一张令她永远想不到的脸庞。
……
楚瑜瑾也是一样，明知走进了一个阵法里，但却始终不明白出路在哪里。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极美的竹林，阳光丝丝缕缕透竹而入，仙气飘飘，偶或有飞鸟掠过，鸣啭啾啾，甚是心旷神怡。
不远处，有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正在舞剑。
他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
那白衣的窈窕身影，他也觉得有些眼熟。
走近了一些，看清女子的容貌，极美，赫然是林墨。
但他觉得自己心咚咚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脑子里好像有点什么汹涌而出。
那女子抬头看见他，灿然一笑，冲过来就投入他的怀抱，“堇哥哥，你可回来了！”
楚瑜瑾脑子里轰然炸开，脱口而出，“墨墨？”
女子巧笑嫣然，抬起头，“堇哥哥，你这一次出门厉练，为何一去便去了三百年？”
“三……三百年？”楚瑜瑾懵了。
……
新房内，林墨骇然地看着面前这张面孔，嘴唇嗫嚅着喊道，“师……师父？”
“默默，你可欢喜这一场婚礼？”面前的人嗓音温润如玉，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尽管穿着喜服，却没有一丝喜气。
林墨不由得问道，“师父，您为何……”为何做这么一副新郎打扮？
男子剑眉星目，缓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薄唇轻启，依旧还是那个问题，“你不欢喜？”
林墨蹙眉，“师父，我们……是师徒，这样，不合规矩……”她艰难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