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听闻太子回了东宫，詹事府诸官员便齐聚东宫侧殿议事。
詹事府詹事名叫谢承志，是整个詹事府的总管，正五品官职。谢承志的谢家是京都五姓之一。
除封爵的公侯以外，京都五姓，关、莫、云、谢、李这五家是朝堂上立足最久，势力根深蒂固的五家。排名最末的李家便是那李太傅家，不久前莫名其妙因一个归家女的女儿闯的祸而招致灭族。至今京都城都还没弄明白这件离奇大案的前因后果。剩余的四姓之家尤为谨慎。
谢家就是其中之一。
身为太子詹事的谢承志，办事更加谨小慎微。
所以他这时向太子汇报道，“殿下，三部之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有几个还拿不定主意，请您过目。”
楚瑜瑾点头，接过这一大叠奏折，放在一旁。
谢承志说，“南山寺的案子，有些眉目了。”
“哦？”
谢承志看向大理寺卿蔡宏达，“还是请蔡大人说吧。”
“这伙贼和尚被抓进大狱后，头一天晚上全都咬毒自尽了。我们查过，他们身上的纹身与南夷一个叫兰洞族的图腾相似。我们已派人到兰洞族去暗查。另外，这南山寺声名鹊起有半年之久，这期间祸害了不少女子，此事亦不能明目张胆地查，恐引起百姓慌乱。单靠大理寺这些暗线去查，只怕既慢且不完全，如何查法，还请殿下拿个主意。”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即便是那些进了寺庙回去后怀有身孕的，也不尽然都是那异族人的种。若是自家夫君的，那岂不是白害了一条性命？
不过，和异族血脉清理这等大事相比，几条无辜的性命算什么？
楚瑜瑾显然也想到此事，沉吟着说道，“先让人慢慢摸排摸排，如何处置，我们也得先做到心中有数。”
蔡宏达点头，“是。”
谢承志看了他一眼，“殿下，安平郡主婚事打听到了，是长公主向皇上进言，为柳昊辰和郡主赐的婚的。”
楚瑜瑾勾了勾唇角，“本宫已猜到。看来，我这个姑母，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啊。就是不知，她背后是大哥，还是三弟？”
谢承志说，“宁王那边倒是风平浪静，回京近两个月，一直在府中陪着他的妻子和才满月的儿子。那玉树的来源也正如宁王所说，是他在西北青州街市上买的，也的确买来后便送至京都宸妃娘娘手上。若说要在玉树上动手，应当不是宁王的主意。”
楚瑜瑾想起万寿节当日，宁王楚瑜珀替宸妃担下嫌疑的情景，心下冷哼了一声。
皇上当场将他的寿礼赐给了宁王刚出生的儿子，这就是一个信号，以致于在他儿子的满月宴上，有心攀附的官员都到府祝贺。
楚瑜珀是武将，向来不与文官打交道。满月宴就成了有心之人结交的好时机与好场合。
谢承志纠结了一下，又说道，“有件事，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楚瑜瑾点头，“说罢。”
谢承志道，“殿下也年近二十了，不知皇后娘娘心中可有打算？太子妃的人选……”
蔡宏达也道，“此事老谢不提，下官也要提上一提。殿下确也老大不小了，亲事是要考虑起来了。一来，若太子妃娘家得势，则可助力殿下；二来，若是能早日诞下麟儿，皇嗣后继有人；三来，太子妃是女眷，若是能出入各府，有些消息比我们暗中探查来得更便利。”
谢承志点头，“蔡大人所言极是。按律太子东宫还可配有侧妃二人、庶妃三人、良娣、良媛若干……这些都可借势。殿下，您还是好好考虑起来吧。高门贵女的人选，恳请皇后娘娘参详一二。”
“若是东宫大门一开，不知有哪些牛鬼蛇神会被塞进来。”楚瑜瑾摆摆手，“此事再议。”
……
东宫，林墨醒来的时候，一室昏暗。
她挣扎着坐起来。守在旁边的悦儿立刻将墙角的宫灯拨亮了些，又点燃了另外几个角落的宫灯。
然后走过来问：“小姐，您醒了？”
林墨甩了甩头才认出她：“你是悦儿。”
悦儿开心点头：“正是奴婢。小姐，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林墨感觉了一下，“没有，只是有些无力。”她记起来，“对了，上回你给我找到那个话本子呢？我还没看完呢！”
悦儿好笑地捧了衣服过来，“小姐先起来用了晚膳再话本子不迟。”
林墨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又想起一个人来，“瑾哥哥呢？”
悦儿掩嘴笑，“他在明政殿处理事情呢，一直等着您用膳。”
她给林墨系上腰带，又给她简单束了发。另有小宫女捧了水进来，给林墨洗漱。
林墨走出去，长福已经在门边引路。
到了外间，林墨一眼看到楚瑜瑾站在一个大烛台笼子旁边，飞一般小跑过去，甜甜地喊了一声：“瑾哥哥。”
楚瑜瑾转过身来，一个娇小的身子撞进怀里，好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淡很淡，他也不知怎么，立刻就联想到夏日池里亭亭立着的莲花。
他已经知道，这三日里的林墨不是那个林墨，可是她这样的热情让他也一时难以适应。
他轻轻推开她，“饿了么？先去用膳吧。”
林墨乖巧地点头，“好。”
楚瑜瑾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到了桌边坐下。
悦儿和长福分别给二人布菜。
楚瑜瑾感觉这个林墨果然没有那日晚上大快朵颐的鲜活与畅快。
他问，“吃得这样少，可是菜不合口味？”
林墨摇头，“没有，味道不错。”
楚瑜瑾问，“你是喜欢甜食，还是咸食？是喜欢肉食，还是素食？”
林墨愣了愣，不太确定地说，“都喜欢吧……”
楚瑜瑾垂下眼帘，无差别都喜欢的意思就是都不喜欢。
两人用了膳，漱了口。
楚瑜瑾问，“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林墨倒是立刻就答道，“看上回没看完的话本子。悦儿，那话本子可还收着？”
悦儿说，“在太书阁，奴婢马上去取来。”
楚瑜瑾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前没有看过话本子？”
林墨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也有……不过，那时师父不让……”
“师父是谁？”楚瑜瑾问。
“师父是……是……”林墨纠结了，“头疼……”
楚瑜瑾道，“那便不想了。那你以前看过些什么书？”
林墨脱口报出几个书名，“《无我灵书》《四时要术》《太初奇本》《梅月诀》……”
楚瑜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