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我们扯平了
苏御有感觉，萧战自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他信任齐帝，这种信任是深入骨髓的，很难改变。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得知他爹娘发生变故的时候，他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姑父一掌就将手边的案几拍碎了，手劲之大难以想象。
他从前听他爹提起过，齐帝和他爹有着过命的交情，齐帝刚登基时大臣们皆是一副中立的姿态，唯有他爹以强势的姿态立在齐帝身后，便是这份支持让齐帝坐稳了帝位。
兴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齐帝对萧家一直都委以重任，即使后来萧战的爹过世了，齐帝对萧家依然器重有加，即使萧家的势力膨胀得太快，齐帝也依然没有出手遏制的意思。
但是萧战心里是明白的，他的姑父并不是不出手，而是无法出手，萧家势力越发庞大，贸然对萧家动手必定动摇国之根本，所以他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至少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萧家，当然齐帝偶尔也会对萧荣天敲打一番，明里暗里的告诉他，只要萧家没有反心，那么萧家将永远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然而尝过权力滋味之后的人，又如何能真正地克制住内心的贪念，萧荣天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但是萧战知道，盛极必衰，萧家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极有可能会一朝倾覆。
就如萧家和苏家联姻的事，虽然萧战解释得很清楚，这只是他个人的行为，和萧家无关，甚至他还刻意将萧家摘了出去，但是究竟齐帝心里是怎么想的，萧战并没有把握，即使齐帝是真心疼爱他的。
这一次皇后中毒，萧战隐隐感觉仿佛是冲着羽墨来的，又或是该说冲着苏家来的，他联想到之前也有人刻意想破坏苏家和萧家联姻，这一次说不定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你这神出鬼没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一道清丽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萧战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羽墨的院子里，她正一脸无奈地倚在窗边，身子微微探出来，笑颜如花。
她的笑容很浅，却直直地打在萧战的心上，让他心头的不安和烦闷渐渐地消散了。
萧战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羽墨叹了口气，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同紫荨交代什么，她便迅速地闪人，去吩咐下人说是小姐要午睡，大家都不要靠近小姐的屋子。
”……“羽墨无言以对，她犹记得当初紫荨每每提到萧战时还一脸忧心重重的，这会儿就这么放心了？
”你这个侍女倒是很聪明。”萧战夸了一句，便绕道房门处，推门走了进去，就像走进自己房间似的。
羽墨都懒得理他，只自顾自地支着头看眼前的棋盘，这是她新得的一副残局棋，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自己琢磨着。
“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换过药了吗？”萧战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
“嗯，换过药了。”羽墨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见他没再说话，她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萧战一怔，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他向来习惯隐藏情绪，即使是齐煜修他们一起长大的人，都未必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而羽墨却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好，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人心底微暖。
“不会是之前吴家的事吧？”羽墨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萧战连忙摆手，刚想说和她没有关系，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件事，“你知道七日醉吗？”
羽墨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提起了七日醉？你说的是酒，还是毒？”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尤其是问他是酒还是毒的时候，就仿佛是在问他喜欢吃什么点心似的。
“毒。”萧战也没有多犹豫，便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七日醉这种毒，是江湖上一个专门制毒的帮派弄出来的，毒性不强不会致命，但是却会让人昏迷不醒，是一种非常麻烦的毒。”羽墨不疑有他，以为是萧战碰到了这个难题，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我知道这种毒，也是因为之前教我医术的师傅，恰巧也懂一些制毒的门道，之前那个制毒的帮派曾经邀请过他，不过他太傲娇，不愿意受约束，而且他本身也并不喜欢制毒。”
“那七日醉，你能解吗？”萧战问这一句时，又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听说这种毒的配方有很多。”
羽墨点头：“这只是江湖传言，其实七日醉并不难解，统共就只三种制法，外头所说的许多配方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也不排除是那个帮派故意布的疑阵，让人觉得他们很厉害罢了。”
见羽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萧战想到宫里御医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顿时无言以对。
“怎么，是谁中毒了吗？”羽墨一边说，一边走到一旁的柜子里，翻起里头的盒子来。
“嗯，皇后中毒了。”萧战沉吟一声说道，“情况很复杂。”
羽墨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他：“皇后娘娘中了七日醉？”
“怎么？”萧战见她神色奇怪，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暗暗懊恼不该多嘴同她说这些。
“七日醉和寻常毒药不同，并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也不是随便就能制的。照理来说，这种毒只有江湖帮派才容易弄到，而皇宫也好盛京也好，都和江湖距离太远了……”羽墨说完这些，又继续回头翻找着木盒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想找的盒子，她拿着盒子走过来放到萧战面前，“这是清灵丹，能解百毒。”
萧战叹了口气，接过小盒子。
“怎么？”羽墨本以为他是因为皇后中毒的关系，才会心情不好，可是现在见他拿到了解药，脸上的愁容却并没有缓解，反而好像还多了些她看不懂的复杂。
“也许有一日你会发现，嫁给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你会后悔吗？”萧战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木盒，声音低沉，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郁。
羽墨认真地注视着他良久，嘴角缓缓地扬起，轻声说了一句：“那正好，娶我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