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我帮你
晨曦宫，安静得几乎有些瘆人，从外头看这里曾经应该是个一座相当华丽的宫殿，里头也很大，只是有些破旧，湖水已经干涸，里头满是落叶和杂草，一眼望去颇有几分萧瑟之意，一点都不像皇宫里的地方。
“这边。”十六皇子指了指偏殿，拉着羽墨往后头走。
“站住。”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随后便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宫女走了过来，指着十六皇子说道，“你去哪里了？”
十六皇子的脸上露出的胆怯，缩了缩脖子，将手里的海棠往身后一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去哪里。”
那宫女哼了一声，快步走过来，拉过十六皇子，便看到了他手里的海棠，当下便怒道：“十六皇子您又出去了！看来上次那一顿打，皇子您是根本没长记性，还是您这是存心记仇要害死我们对不对！”
“没有。”十六皇子焦急地看着她手里的海棠，伸手想要夺回来，奈何他人小又没力气，根本就抢不回来，记得他团团转，“你把海棠还给我。”
“哼，奴婢早就警告过您不许出门，您居然还跑去了海棠阁，简直是太大胆了。”说话间，那人竟是扬手就要打人了。
羽墨倏地出手，一只手夺过海棠，一只手将那宫女往后一推，冷声说道：“知道自己是奴婢，还敢对主子动手，我看你也是活腻了。”
此时，那宫女才注意到羽墨，眸子一闪，见她将十六皇子拉到身侧，忽地一笑：“这位小姐还是不要管我们晨曦宫的事比较好，我看你也是刚入宫不懂规矩吧？我可是皇后娘娘指派来晨曦宫掌事的，你要是想在宫里活得久一点，就最好不要管这里的事。”
又是这一套。羽墨忍不住吐槽，怎么这些下人总喜欢狐假虎威呢？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就了不起么，她可不信皇后娘娘会派个宫女来晨曦宫折腾十六皇子，就算这位皇子是皇后娘娘不喜欢的棠妃所生，她也不信皇后娘娘会为难一个孩子。
“如果我偏要管呢？”羽墨淡漠地望着这人，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知道这里是齐宫，我倒是从没听说过哪条宫规，能有宫人欺负主子的。”
十六皇子用力捏了捏羽墨的手，羽墨见状便蹲下身子，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姐姐不要同陈姑姑多说，她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掌事，嬷嬷说不能同她冲突，不然她会不让我和嬷嬷吃饭。”
不让皇子吃饭？这还真是反了。羽墨瞧着眼前的小家伙，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瘦弱了，敢情堂堂皇子殿下，居然过的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而且还是被人有意为之的.
“怎么？莫非是在等我请内廷府的人过来好好给你讲讲宫规？”羽墨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气势凌厉。
对方显然一时摸不透羽墨的身份，也不敢太过于为难，只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羽墨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十六皇子一起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一推门便闻到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让素来娇生惯养的羽墨皱起了眉头。
这地方，竟是连她在盛京里的宅子都不如，屋子很小，窗也很小。
床上躺着一个老嬷嬷，正脸色发白地昏睡着。
“你在外头候着吧，不要让人进来。”羽墨对皇后派来的小宫女说道。
小宫女本想再拦着劝阻几句，但是看到羽墨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点点头，便立在了门外，其他人则跟了进去。
“嬷嬷病了多久了？”羽墨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伸手将老嬷嬷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该如何形容这只手呢？当初她回到苏府时见到宁氏形如枯槁的手腕时便忍不住心酸，而卧病多年的宁氏的手腕仍比眼前这只手要好一些，羽墨偏头看了十六皇子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宫之中竟然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瘦成这副模样。
“病了半个月了，刚开始只是咳嗽，嬷嬷说兴许只是着凉，但是外头的陈姑姑还是要让嬷嬷干活，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衣服，从早上洗到晚上，嬷嬷的病就越来越重了，嬷嬷说人老了总会生病，让我不要担心。”十六皇子眼眶红了起来，看着老嬷嬷昏睡不醒的样子，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我出门时她还好好的，我还想着给嬷嬷摘海棠……”
紫荨见十六皇子要扑过去，便伸手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我们小姐在给嬷嬷诊脉，你别过去打扰。”
“姐姐会看病吗？”十六皇子的脸上还淌着眼泪，眨巴眨巴地望着紫荨。
这一眼，看得紫荨一阵心软，她忽然有些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只一下便放不下这个小小的少年了，他的眼睛太漂亮了，灿若星辰，清澈见底，仿佛在他眼里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
“嘘～”紫荨将食指抵在嘴边，低声说道，“别说话。”
“常年营养不良，气血两虚，又寒气入体……”羽墨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这般气若游丝的脉象，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见羽墨收回手，十六皇子连忙问道：“怎么样了，嬷嬷怎么样了？”
“嗯，病得很厉害。”羽墨环顾四周，这屋子里阴森潮湿，想必夜里更是冻得吓人，嬷嬷身体本就不好，再常年待在这样的地方，不得病才怪了。
“那……那怎么办？”十六皇子急了，忙不迭地说道，“姐姐能治得好嬷嬷吗？”
这话，羽墨不敢随便接，若是人在外头，其实这样的病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只要好好地养着，过个一两个月的，总能慢慢好起来的，就像宁氏，当初都已经只留下半口气了，现在还不是精神得很么？
但是这嬷嬷人在冷宫，让她静心养病是不可能的了，再加上她恐怕还要照顾十六皇子，还要被外头的宫女们欺负着干活，这么一来她的病只怕是好不了的。
“我……我只有嬷嬷了……”十六皇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只有她了……”
望着哭得伤心的十六皇子，羽墨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被连夜送出盛京的时候，她也是哭得这般伤心，觉得全世界就要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她成了一个人了。
“我帮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羽墨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