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爱屋及乌
和长辈下棋，其实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下得不好容易被人诟病，下得太好万一赢了，又太不给长辈面子。
所以，羽墨并不喜欢同长辈们下棋。
但是此时是皇后娘娘提起的，羽墨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两人坐在棋盘两侧，一黑一白，边说话边下棋，气氛十分轻松。
“之前，本宫和皇上为阿战担心了许久，后来皇上甚至动脑筋干脆将公主嫁给他得了。”皇后一边下棋，一边缓缓地开口说话。
羽墨从来也不是静得下心来的人，若是当真一句话都不说地下棋，没多久她就要被憋死了。
“前些日子他忽然跑来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本宫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下了。”皇后娘娘像是闲话家常似的同羽墨闲聊，仿佛今日召她入宫还真的只是为了单纯地闲聊打发时间似的。
原本心里还有些紧张的羽墨，此时倒也是不紧张了，大抵是皇后娘娘表现得太随和了，就像一个寻常的长辈，而不是母仪天下的国母。
“在本宫心里，阿战是个孝顺又体贴的好孩子，所以我们总想为他多做一些。”皇后的话，听多了竟是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了。
羽墨也不插话，只安静地倾听着，其实她对萧战的事也是相当好奇的。
虽说从前听过不少，但是市井传言和皇后娘娘亲口说的，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你别看他平时温温和和的样子，其实他骨子里的执拗和他爹一模一样，所以他从前不愿意娶本宫和皇上为他选的妻子，我们也都没有逼他。”皇后娘娘是真的很疼萧战，听她说起萧战的时候满是疼爱的模样，便能看得出一二了。
“他很好。”羽墨垂下眼帘，低声说了一句。
有时候她都会扪心自问，她究竟是哪里好，能让他这般相待。
“本宫原本以为是他一厢情愿，如今看到你这般模样，本宫心里也放心了。”皇后娘娘看向羽墨的目光越发的柔善了，只见她拍拍羽墨的手，柔声说道，“小丫头是个有眼光的，我们阿战不会让你失望的。”
原本以为和皇后娘娘单独相处会非常难熬，但是如今看来倒是羽墨误会了，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如此地平易近人，她身上没有羽墨想象中的冷傲和高高在上，她就像个寻常的长辈，关心着小辈们。
“本宫听说，你从前是住在云州城的？”说了一会儿萧战，皇后娘娘将话题扯到了羽墨的身上，她终究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小丫头。
羽墨点点头，回答道：“五岁的时候便去了云州城，住了十年，今年才回来的。”
其实关于羽墨的事，皇后娘娘自然是早就事无巨细的知道了，但是别人告诉她的，和听羽墨自己说，还是不一样的。
“你外祖父一家将你养得极好，乖巧懂事。”皇后娘娘含笑说道。
“嗯，我外祖父他们算是半个江湖人，同他们打交道不用虚与蛇尾……啊我的意思不是说这里的很虚伪……”羽墨懊恼地只想打自己一顿，她这个人就是有这个毛病，一旦将对方视为可以信任的人之后，说话便会轻松随意了起来。
先前她同皇后娘强说话时还秉持着不说不错的原则，后来渐渐打开心扉，却也是说一句话现在脑海里过一遍，这会儿已经完全地放松下来了，说话也有些口没遮拦了。
见她这般恼自己，皇后也忍不住轻笑起来，一双明亮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越发地温柔起来。
和这个小丫头只是短暂的相处，皇后便已经大概地了解了她的心性，她确实和盛京大多数的千金小姐们不一样，她的与众不同和率性而为在盛京贵女中大抵会显得有些突兀，若是这个小丫头不是萧战所喜欢的女子，或许皇后甚至不会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自然也不会有机会了解她了。
相处之后，皇后才渐渐明白萧战的心思，这个小丫头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会让人不自觉地高兴起来，即使是深处后宫、整日被琐事叨扰的皇后，听她说起些往日在云州城的趣事时，也忍不住笑容满面，他们这些出身名门世家的人，其实并没有世人所以为的快乐，所以才会将目光落在羽墨这种天性洒脱率性的人身上。
“你没有说错，盛京的人确实很虚伪。”皇后浅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羽墨越发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为好。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无碍，她如今用行动充分地表达了什么叫做爱屋及乌，因为萧战的关系，她看羽墨亦是越看越顺眼。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便双双将注意力放到了棋盘上。
羽墨一开始并没有用全力，更多的是试探，结果第一局输了个精光，所以这第二局她便认真地使出了全力，下得也越来越认真，皇后娘娘下棋的风格和她的人一样，沉静稳定，不急不缓的布局，不自觉地就将人围在了其中。
“娘娘棋艺过人，羽墨认输。”羽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没有下完，便认输了。
她可不是那种死撑到底的人，既然败局已定，又何必强撑着不肯认输。
皇后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厚了，一直到现在，她对萧战选定的这个小丫头是十分满意。
下棋是最能看出一个人行事作风的了，在皇后看来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却能不骄不躁，占上风时不得意，落败时也不气馁，棋路虽然古怪，奇招百出，但却胜在光明磊落，她已经许久没有在棋盘上遇到过将阳谋玩得如此极致的人了。
她不自觉地想到了萧战，那家伙下棋总是不自觉地将人往沟里带，而他媳妇却是个喜欢明刀明枪争斗的人，这对看起来南辕北辙的小夫妻，日后的日子恐怕会十分有趣。
“再来一局？”皇后显然对她的棋艺也是相当认可的，要不然也不会一连同她下了三盘。
羽墨点点头，自觉伸手将棋盘上黑白子收起来。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李美人来请安了。”有宫女进来汇报。
皇后娘娘微微眯起眼，淡淡地说道，“让她们候着，本宫和墨儿下完这盘棋就过去。”
“是。”宫女福身退下。
皇后娘娘淡漠的态度，让羽墨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