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如果没有如果
帝都咸阳，萧杀的气氛笼罩着每一条街道。
街上的百姓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们熟悉的大街上多了不少陌生人，街上巡逻的士卒也增加了不少。
廷尉蒙毅的府邸聚集了一群人，全都是太子党，他们分别是蒙毅、王离、李由、冯正道、赢开、王严、西蒙鼬。
七人以蒙毅为主，围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
“蒙廷尉，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西蒙鼬开口问道，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隐忍了八年，这次皇帝病危太子监国，距离继承大统也不远了，他们终于可以翻身了。
“王太尉，太子怎么说？”李由将目光移向了王离问道。
王离是太子的舅舅，近几天有经常出入皇宫大内，想必已经有了太子的指示了。
王离摇头道，“太子什么都没有说。”
“陛下病危，让太子监国，却没有找我们，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冯正道疑惑道。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让太子监国，再召集几个重臣，让大家协助太子吗？
“陛下很器重赢天明啊！”赢开突然开口说道。
他已经是大宗正了，自从赢高卸职大宗正，他就顺理成章的继任了。然而迫于赢高的余威，他做了大宗正之后也没敢对亲近于赢高的宗室弟子做什么。
“赢天明和赢高不一样。”王离说道。
自从三年前赢天明在十八岁时担任了北御林军大总管，王离就意识到赢天明可能已经跟赢高不是一路人了。毕竟好不容易从赢高收回的兵权，怎么可能再回到赢高手里呢？
“我们这位信王似乎在大梁城过的很滋润呐！”王严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就是陛下为什么病危，还不召集我们老臣的原因了。”蒙毅分析道，“信王功勋卓着，又是宗室名将，要是陛下召集我们而不召他，天下百姓会怎么想？信王会怎么想？要是召他回咸阳，你们觉得在这个时候这样做妥当吗？既然如此，谁都不召集，这样谁都没有怨言和想法，不是吗？”
“也不是没有道理。”王离点头道。
“现在就看陛下还能坚持多久了。”蒙毅叹道，“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难道就什么也不做吗？”西蒙鼬不解地问道。
“我们现在只做两件事就行。”蒙毅说道，“第一，通知我们在军中的将领，让他们做好进京勤王的准备。第二，阻止赢高来咸阳城。”
“第一件事情就由王太尉来做了。”蒙毅环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交给大宗正吧。”
王离是太尉，这八年来他在军中安排了不少勋贵子弟，这些人得到他的照顾，现在已经官职不低，完全可以独自统兵作战了。
至于赢开负责阻止赢高入咸阳城，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精锐死士，这个大家都清楚。
“当然，我们大家也会协助大宗正，毕竟赢高不好对付。”蒙毅又补充道，“这点还请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一点。”
“明白。”
“我们知道。”
“请蒙廷尉放心便是了。”
“好的。”
众人依次点头答道。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就匆匆离开了。
只有王离和李由没有走。
待到书房里只剩下蒙毅、王离和李由三人时，李由开口问道，“蒙廷尉，你觉得赢开能信吗？”
“这个老东西早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王离骂道。
“他的野心很大，他心里想什么我们大家都知道，可我们还得用他，因为他值得被我们利用。”蒙毅冷哼道。
“就怕他临阵倒戈，对我们不利啊！”李由皱眉道。
蒙毅笑道，“不管什么时候，他应该很清楚，他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赢高。因此他知道分寸。”
“没想到大秦赢氏也会出这样的败类。”王离大骂道。
“呵呵，陇西赢氏，已经谈不上皇族血脉了。”蒙毅冷笑道，“当初谏言二世胡亥屠杀宗室弟子，不就有他们陇西赢氏一份子吗？”
“所以利用赢开我们可以一箭双雕啊！”李由突然开口说道。
“对。”蒙毅笑道，“即可以阻赢高，又可以将一切罪责推到他的身上。”
“还是蒙廷尉想的周到啊！”李由赞叹道。
蒙毅笑而不语。
......
阿房宫。
王皇后的寝宫。
大秦皇帝扶苏正躺在床榻上，窗前坐着太子赢天下和秦王赢天明。
今年，赢天下已经十七岁了，他已经成人了，而赢天明也二十一岁了，已经是北衙御林军大总管了，是戍卫咸阳的两支兵马的统领。
两人关切的望着扶苏，正在等待扶苏的旨意。
“这几天，各地有什么动向吗？”扶苏虚弱地向一旁的韩谈问道。
“没有。”韩谈回答道，“不过，吴楚两国又开始打骊山皇陵的主意了。”
“此事你们东厂不用去管，信王会处理的！”扶苏语气严厉地说道。
“老奴明白。”韩谈立马领命。
“近日朝中大臣可以什么举动吗？”扶苏再次问道。
“没有。”韩谈回答道。
“太子，你怎么看？”扶苏问赢天下道。
“父皇，儿臣觉得可以召舅舅、蒙廷尉和谏议大夫入宫，让他们辅佐儿臣处理国政。”赢天下说道。
“项伯和陈平处理的不妥吗？”扶苏问道。
“他们处理的太好了。”赢天下回答道。
“此事不急，再等等吧！”扶苏开口说道。
他清楚儿子的意思，因为一切政务都被项伯和陈平处理的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皇太子插手或者参与，这就有点皇权被架空了的意思。
此刻的扶苏也不由地开始为儿子担心起来。
难道你不知道项伯和陈平背后站的人是你三叔吗？怎么可以轻易罢免了项伯和陈平呢？
于是扶苏将目光移向了赢天明。
“皇伯父。”赢天明开口道。
“天明，朕封你为秦王，又任命你为北御林军大总管，你知道其中的含义吗？”扶苏开口问道。
“侄儿知道。”赢天明回答道。
他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跟随阴阳家的东王公修行，东王公早就跟他讲过封秦王的含义了。
“那么，今后天明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扶苏语气诚恳地说道。
“皇伯父请放心，侄儿一定会保护好天下弟弟。”赢天明保证道。
“嗯。”扶苏微微点头道，“孙伯。”
“老奴在。”
这时，不知道隐藏在何处，却是阿房宫侍卫大统领孙伯，瞬间出现在了扶苏身前躬身道。
“今后你除了要听天下的命令外，也要听命于天明，你知道了吗？”扶苏语气严厉地说道。
孙伯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道，“诺！”
“天明，天问剑是镇国神器，只有一国之君有资格佩戴它。当初，父皇将它赐给了你的父王，才有了现在的大秦。现在朕就将这柄剑赐给你，望你能够慎用它。”扶苏语气严肃地说道。
话罢，韩谈就将天问剑递给了赢天明。
天问剑，八年前赢高就送到了咸阳城交给了扶苏，一直被扶苏保管，今天他终于拿出来交给了赢天明。
“这......”赢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天问剑。
见此，躺在榻上的扶苏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了。
“你们下去吧！”扶苏说道。
赢天下和赢天明躬身告辞，离开了寝宫。
“夫君，这个可行吗？”
待到赢天明和赢天下离开，王皇后走到扶苏床前低声问道。
“他可是东王公的弟子，怎么会比伏念的弟子差呢。”扶苏轻声咳嗽道，“阴阳家跟儒家可是有世仇，不会因为一个人就能解开的。”
“夫人认为赢天豪会是天下的大敌吗？”王皇后忧心地问道。
“三弟的子嗣当中唯有他像三弟，而且还有一个做丞相的外公，还有一群做师兄和师弟的儒家弟子，没有谁比他更有优势了。”扶苏叹息道。
这也是他扶持赢天明的原因了。
要说将来唯一能抗衡赢天豪的人大概就是赢天明了。
“就恐怕三弟会......”王皇后担忧地说道。
“以三弟的个性，天明他们的兄弟之争，他是不会参与其中的。”扶苏信息满满地说道，“这就是朕让他天明保护天下的原因呐。”
“嗯。”王皇后微微点头。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良久，一脸疲惫的扶苏感慨地说道。
遥想当年，他们兄弟扶大秦于危难之间，立大秦于将灭之时，真正做到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而今，没想到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其实扶苏一直想念蒙恬，这位亦师亦友的大秦名将、大秦良臣。假如蒙恬还在，他跟赢高之间可能就不会吧变成现在这样子。
毕竟，这个天下唯一能够制衡赢高的就只有蒙恬了。
只是蒙恬不在了，他极力保持的天平失去了平衡，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吧？
有的时候扶苏也在反思，思量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
然而，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他觉得他的决定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