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早起的人儿有面吃
钟云岚再没留在这儿听蒋红豆“瞎扯淡”，心事重重回楼上睡觉去了。
蒋红豆看着钟云岚的背影，心中忽然很难过。
其实在原主的心里，一直想亲近她、也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吧？
毕竟除了他们，蒋红豆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可是她与这一家人，却相处成了这样。
她不喜欢这样，但却无力改变。
有时候亲人们之间的隔膜，比陌生人、甚至是仇人之间的还要深。
“红豆，你真的被聘为仿膳饭店正式厨师了？”傅钟深注视着蒋红豆落寞的神情，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不知道为什么，回国后再次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傅钟深总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尤其是看着她默默努力、不停奋斗的背影，实在让人没法将她和母亲口中那个惯会装模做样、谎话连篇的人划上等号。
“是真的，深哥，我和顾老板签了雇佣合同的，我可以拿给你看。”
蒋红豆说着，不等傅钟深开口就跑回了房间。
这份合同她本也想给钟云岚看，但她上楼太着急了，也压根没给蒋红豆这个机会。
傅钟深打开了蒋红豆递来的合同，只一眼，他便知道这合同有问题。
没有约定底薪，只有所谓的三个点提成。这份合同，对红豆太不利了。要是没客人点她的菜，那她一个月下来直接白干。就算有客人点，三个点的提成，一个月的收入太微薄了，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直接道破这种事，会不会给积极性正浓的红豆泼了一盆冷水？还会让她难过？
傅钟深在心里迅速权衡着。
决定暂时不道破这件事。
哪怕红豆赚不到什么钱，只要她高兴，那这件事就是有意义的。而且与其天天呆在家里，去饭店至少也能让她学到一点东西，也能让她打发打发时间。
这段时间，红豆明显地就积极起来了，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的，傅钟深完美避过了答案正解。
他将合同交还给蒋红豆，还鼓励道：“既然都是饭店的正式厨师了，那就好好干。也注意别太累了，多跟着老师傅们后面学习一点东西，有不懂的就问。”
“嗯，我会的！”蒋红豆挺高兴，至少傅钟深一直以来还是蛮信任她的。“那深哥，我明天……”
“去吧，母亲那里我会帮你说。”傅钟深知道蒋红豆害怕什么，很好说话的道。
“谢谢深哥，深哥最好了！”
蒋红豆高兴得抱了傅钟深一下，然后又飞速放开。
她自己倒很坦然，这一动作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倒是傅钟深身体僵了一下。
蒋红豆也没发觉他这点小异样，心情大好的她对傅钟深也很大方。
“今天床还给深哥睡，我去睡小房间好啦，深哥你也早点休息噢，晚上早点睡，你的腰应该还没好彻底吧。”
“……好，我会注意的。小房间床板很硬，多抱一床被子过去。”
他腰有伤，两人即便分床睡，傅雷也不会说些什么。
“嗯嗯，我知道，那深哥晚安。”
蒋红豆和傅钟深摆摆手，就抱着木盆去洗漱了。
傅钟深看着这样的蒋红豆，过了许久，忽然叹了一口气。
都说要和红豆保持点距离了，但又没做到。
看到她不开心，就总是想着要去安慰她一下。
傅钟深，是不是你真像母亲说的那样，太过心慈手软了？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傅钟深真心觉得蒋红豆人还挺好的。
母亲有时候话说得挺重，明明红豆当时也觉得受伤，但她并没有把这些事总记在心里。
她不记仇，他也看得出来红豆对母亲害怕是有，但并不怨憎。
除了她心地善良，应该也是有感于傅家对她的养育之情吧，把母亲也当成了她的妈妈。
如果有一天他和红豆离婚了，那红豆会如何？
她和傅家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问题，傅钟深还真不敢深想。
第二天，蒋红豆从公交车上下来，便看到了仿膳饭店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许多都是昨天来的熟面孔，还有为数不少的一拨人，看到这里这么多人排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着排队再说。
等知道这儿有好吃的，那就更是期待了。
前门被挤得水泄不通，蒋红豆干脆从后门进。
招呼客人的事情有李财，而她就负责烹饪。
昨日帮忙的师傅们，因为蒋红豆郑重地表示她一个人能应付，不敢每日打扰他们休息，今日便不必过来了，但心意她心领了。
而李财，蒋红豆本来也安排好了别的伙计轮班。
但他为了每日早晨那一碗拉面，说什么都要过来。
饭店的厨师和伙计，一日三餐都是饭店包的。
只是大多时候，伙计们吃的都是一些烧多了剩下来的汤汤水水。
蒋红豆则不同，她每日都会多做上一些拉面，给伙计和帮忙的厨师一人来上一大碗。
如此丰厚的待遇，让想多睡会儿的伙计都觉得这是个大美差。
蒋红豆和顾老板签订的合同，三个点是按照一道菜售出价格来计算的，并没有让蒋红豆担负成本。
但蒋红豆也不是那么不厚道之人，为了防止厨师过度浪费和割店里的腿肉，她主动和顾老板约定了一个月大致的预算。
无合理名目超过该预算，超出部分她也要按照三个点赔给顾老板。
这样的合同，对彼此都公平。
虽然饭店还是承担了超出预算的绝大头，但有这个条款框着，便能约束厨师的行为。
何况蒋红豆提成也才三个点，每盘菜她赚得很少，超出部分自然也要按这个数来，否则她还真就是帮店里白干了。
尽管有预算在那，但对于这些帮忙干活的厨师和伙计，蒋红豆也不小气。
也正因为蒋厨办事地道漂亮，伙计们才这么卖力地为她干活吆喝。
前面大堂，当第一托盘面上来时，人们一度出现了争抢的情况。
好在李财早有准备，让他们进店里时就一人发了块木牌，木牌上有序号。
仿膳饭店生意好，叫号这种事在这里并不新鲜。
只是那么多人头，哪是八十碗面够分的。
吃到面的自然欢喜无限，没吃到的说什么也都不肯走，都想坐到别人身边让他们分出一点儿。
戴眼镜的那名男子，是第四十五个吃到面的。
他慢条斯理在一群人哀嚎着“面呢还有吗”“我怎么才能吃上面啊”“明天我得起大早，我就不信会吃不到”种种声音之下，颇为享受地吃完了一碗拉面。
吃完后还十分意犹未尽，坐在那里回味了许久都没舍得走。
在走出仿膳饭店时，他觉得明早稳妥起见还是早起两个小时，天刚亮就得过来等着。
或者干脆问问伙计，这儿的拉面能不能提前预约。
天天这么个排队法，夏天还撑得住，冬天恐怕身体吃不消啊。
以后这家店的拉面，恐怕会被人抢疯了吧。
他得早做筹谋才是。